孟驥忽然嚷嚷道,“是那天,在河邊!你,你踏著河麵來的!”衍真衝他點頭微笑,我說,“那天我們在河邊,是因為要八叔要處死成銘和張寡婦,也就是後來的玄誌和妙清。難道你真的能掐會算,趕著時間來救他們的?”
衍真衝我擺擺手,“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們,我也僅僅是街市上那些招搖撞騙的卦攤的水平,根本不會實現預知任何事情。”師父說,“也不可能是玄誌通知的你,他一直被困在八叔家裏,別說出去,就連上茅房也有人跟著他!”我們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個駭人的念頭又從心底冒了出來——內鬼!
這個想法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就在我們前往蔚家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過這一點。可是苦於沒有證據,也不好整天把這件事掛在嘴邊餓。今天聽衍真這麼一說,我連忙問,“給你送信的人到底是誰?”他搖搖頭說,“我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隻知道他是玄誌的人,來找我的時候他總是黑紗蒙麵,簡單的交代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師父問,“到了涯鎮後你可曾見過這個人?”衍真笑了,“他以黑紗蒙麵,就是不願意讓人認出來。而且說話的聲音也可以改變過,就算我們兩個麵對麵走在街上,我恐怕也是認不出來的。”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整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得聽他細細道來。
衍真這個名字是他假扮道士時用的,他本名叫做雲亦非,是個市井混混。憑著一張巧嘴,做些走東家串西家的小買賣,也能養活自己。後來他結識了以為真正得道的高人,教了他幾手看相算卦的本事,雲亦非就在集市上擺了個卦攤。
也不知道是他的命好,還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十個人中總能讓他蒙對七八個,一時間名聲大噪。雲亦非就給自己起了個道號叫做衍真,換上了一身道袍,轉頭就說自己是下凡的神仙,到處給人看相算卦。
他所在的村子人並不多,大家都知道他的底細,所以他的生意病不好。於是衍真就離開了那裏,四海為家,一邊在山川大河間遊玩,一邊到處騙錢。這期間他也學了不少江湖上的小把戲,續起須發擺出得道仙人的模樣,可骨子裏卻還是那個小混混說。
衍真說,“那時候我剛到隔壁的村子,三五天下來也沒賺到什麼錢,正準備要走的時候,一天半夜有人找到了我,對我說讓我幫一個忙,足足給了我八百兩銀子!”師父問,“就是那個人?”衍真點點頭說,“沒錯,就是他!他告訴我,明天河邊會有一男一女被處死,隻要我能救下他們,除了這八百兩,還有二百兩!我動了心,就準備了一出身下下凡的戲!”
李安邦說,“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那天從河麵上走過來,還有玄誌和妙清頭上的氣色寶光都是假的?”衍真“咳”了一聲說,“大兄弟,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世上哪裏來的那麼多的神仙,就算真的有,也不是你我這些大俗人能遇到的,你們看到的,不過是我的一點兒小把戲罷了!”
聽他這麼說,我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從水麵兒上走過來的啊?我見你的鞋襪走沒濕!”衍真略略有些得意,“那呀,是我頭一天晚上在河水不深的地方埋下了木樁,又用水草遮掩住,我隻要牢牢記住木樁的位置,第二天就能像從水麵上走過來一樣,唬住你們了!至於那鞋襪,是因為我視線把它們在清油裏泡過,自然就不沾水了!”
路興旺問,“那七色寶光呢,又是怎麼回事兒?”衍真說,“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我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在他們身上撒了金粉,隻要找對合適的角度,太陽光照在那些金粉上,就會像在他們身上籠罩著七色寶光一樣,這個呀是我跟一位跑江湖耍把戲的人學的!”他說話的時候不無得意,哪裏還有半分仙風道骨的樣子,我不由得歎了口氣說,“本來以為是咱們在追著玄誌走,沒想到卻早就落入了他的圈套,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