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那嫌棄的樣子估計下一秒就要趕我們走。就在我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兒的時候,馬車裏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燕娘,別動手,讓他們過來吧!”馬車的簾一挑,素素歡快的跳了下來,手裏還拿著一塊兒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景同!你怎麼來啦,快快快,這裏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你嚐嚐!”墨素素伸手把吃剩的桂花糕塞進我的嘴裏,味道果然不錯。可是她轉頭看見狼狽不堪的李安邦,頓時轉身大叫道,“春蘭姐,春蘭姐,你快來看看,安邦出事兒了!”
她這一叫不要緊,嚇得春蘭姐驚呼一聲,急著要從馬車上下來,李安邦大喊一聲,“別動!”嚇得春蘭姐一個哆嗦,李安邦卻穩穩的扶住了她的手,無限溫柔的說,“你千萬小心些,別動了胎氣!”春蘭姐隻看了他一眼,就眉毛倒豎,一手叉腰一手摸著肚子,憤憤的道,“說,誰把你打成這樣子的?這件衣服是景同的吧?”她忽然轉向我,冷笑一聲說,“路景同,平時我沒看出來啊,你小子下手可夠黑的,瞧把我們家安邦給打的!這可不行啊,我得找二嬸兒評評理去!”
墨素素連忙說,“春蘭姐,你先消消氣,別氣壞了肚子的小外甥,我給你出氣好不好!”說完,她走到我的麵前,背對著春蘭姐,衝我擠眉弄眼兒,嘴上卻發狠的道,“你趕緊跟春蘭姐和安邦道歉啊,不然回去後娘饒不了你!”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好心救人倒有錯了!我才想張嘴為自己辯白兩句,就見喬廣泰他們也下了馬車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這事兒你們可是冤枉景同了,他去救安邦的時候見那小子衣服都被人扒光了,就把自己身上這件兒脫下來給他穿了!”
果然廣泰才是最明事理的人,我衝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李安邦也說,“是啊,今天晚上我們本來是要到河邊去救你們的,誰知道走到半路我想尿尿,就這麼會兒功夫就被人打暈了,再醒來時就見景同來救我了!”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春蘭姐這才不好意思的對我道,“你看,是我著急了,沒弄清楚就衝你亂發脾氣。景同,素素,你們倆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好了好了,沒事兒就好!”那個蒼老的聲音說著,從馬車裏走了出來。我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婦人,雪白的頭發整齊的盤在腦後,插著一支樣式古樸的翡翠簪子,雖然我對這東西不太懂,但看到喬廣泰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那簪子價值不菲。她身上穿著一件寶藍盤花織錦的夾襖,手裏拄著龍頭拐杖,即便眼角已經有不少的皺紋,還是能看得出她年輕時是個美人兒。
“奶奶,外麵風大,您怎麼下來了?”才認識多久啊,墨素素已經親親熱熱的叫人家奶奶了。那個被稱做燕娘的人連忙走了過去,扶住老婦人道,“有什麼話吩咐我去問就可以了,你身子不好,還是會車上吧!”老婦人搖搖頭,衝我們道,“你們哪個是路家的人?”我往前站了一步,絲毫不敢怠慢的說,“晚輩姓路,名景同,不知您怎麼稱呼?”燕娘把眼一瞪,又要衝我把劍,那老婦人卻笑著衝她擺擺手,對我道,“我叫喬玉!”
“啊!”這個名字曾經在我的腦海裏盤桓過無數次,我也曾經偷偷想象過這個讓路家和成家結仇幾十年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可當她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仍然無法把她和那個傳奇聯係在一起。
“怎麼,覺得我不像?”喬玉笑著問我。我連忙搖搖頭,“不,不是!”墨素素嘴快的說,“奶奶,你別理他,他是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呢!您實在是太美了,別說是景同,就連我也看呆了呢!”喬玉指指她笑道,“就你最會說話了!得了,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咱們就換個地方說話吧!”
喬玉溫柔的看向喬廣泰,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對喬廣泰道,“那她是你的?”喬廣泰徑直走過去,撩袍跪在地上,衝著喬玉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直起身子,說道,“廣泰見過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