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滿臉的驚慌,仿佛是被人看穿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我問,“莫非你們夫人用的脂粉不是丫頭小廝從外麵買來的,而是哪個野男人送給他的?”師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那嘴型是要讓我住嘴。可他的話還沒說出來,那丫頭就已經坐倒在地上,一張臉白的沒有半點兒血色,“這,這你們都知道了?老天爺,果然是舉頭三尺有神明!道長,道長,這事兒可與我無關,都是,都是夫人吩咐的啊!”
她在地上磕頭不止,腦門兒上都紅了一片。我們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的點點頭。師父故意冷哼一聲,板起臉來道,“你今日若將實情說出來,我倒可饒你一命。若是有半句隱瞞,立時就拿了你交給蔚老爺審問!”那丫頭顯然是嚇得不輕,連連道,“我知道,我知道,再不敢有半句隱瞞!”
這丫頭叫櫻桃,雖然跟著柳嫣兒,卻不甚得寵,隻在外麵打掃跑腿,做些粗活兒。有一天柳嫣兒要出去走走,櫻桃也跟去了。女人嘛,無非是去買一些水粉胭脂,首飾布料。說起來這個柳嫣兒也是見過些市麵的,對那些庸脂俗粉不屑一顧,她用的都是上等的脂粉,卻味道清幽,不會惹人厭煩。
可這一日她走在街上,卻忽然被一個算命的瞎子攔住了。柳嫣兒看那瞎子衣衫襤褸,就讓人拿些錢打發了他。可那匣子也擺手不要,對她說,“老夫雖然雙目失明,但心裏卻什麼都清楚,我知道,今天是遇到貴人了!”
柳嫣兒被人奉承慣了,幾句好話並不放在心上,隻順嘴問道,“那你說說,我怎麼就是貴人了?”那瞎子摸了摸下巴上幾根稀疏的山羊胡子,微微一笑道,“你出身寒微,年少時有一場大劫難。好在有貴人相助,脫離苦海,有無盡的榮華富貴等著您呢!”柳嫣兒在心裏細想,自己幼年被人拐賣,在青樓中受盡苦楚,幸有蔚秉文為自己贖身,才能進了蔚府,得享富貴,這樣一來瞎子說的不全都對了?
可瞎子話鋒一轉說道,“隻是貴人上麵還有一個人壓著,可惜啊可惜!”柳嫣兒問,“可惜什麼?”瞎子說,“可惜啊,貴人多好的命格,卻損在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一聽這話,柳嫣兒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涼了半截。
當初遇到蔚秉文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要給人做妾的,隻是青樓出身的女子,又有幾能被人娶回去做正妻呢,這也是她的命了。可是到了蔚府她才知道,那這做正妻的女人,竟然已經在冰chuang上睡了許多年,除了多一口氣外,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
柳嫣兒骨子裏並不是個安分的人,她幾次試探,蔚秉文都表示和發妻情深意重,隻要她還在,就不會把正妻的位置給別人。柳嫣兒雖然不甘心,但也無濟於事。今天被瞎子說了出來,她心裏一驚,問道,“不知你可有什麼辦法讓我除了這個礙眼的呢?”瞎子嘿嘿一笑,衝她伸了伸那隻髒兮兮的手。柳嫣兒一笑,掏出一塊兒足有十兩的銀子放在他手上。
那瞎子掂了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然後遞給柳嫣兒一個小紙包。紙包裏是一種散發著怪味兒的白色粉末,那瞎子說,隻要把這種東西加在平時用的香粉裏,不但可以讓肌膚雪白細嫩,還能幫她除去心頭大患。一開始柳嫣兒是不信的,隻當自己花錢買了個教訓。
可是很快,蔚藍帶回了那些粉末,蔚夫人竟然醒了過來,柳嫣兒忽然害怕了起來,她擔心失去現有的一切,更擔心這個蔚夫人不好相與,她常常聽說大戶人家有正妻打死小妾的事兒,生怕厄運是再一次降臨在自己身上。於是她把瞎子給她的東西悄悄混在香粉裏,又沾在帕子上,帶著丫頭假意看望蔚夫人。
也就在那一天,蔚夫人衝進了廚房,咬斷了一隻活雞的脖子!這下子蔚府上下亂成了一團,柳嫣兒悄悄回房,她想了又想,覺得那瞎子給的東西還是很管用的,就算蔚夫人不死,當讓蔚秉文見到她這副樣子,也會漸漸失寵,那時候便可以取而代之。
櫻桃哭道,“這事兒真的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隻是每隔半月替二夫人到外麵找瞎子拿藥而已!”師父說,“你先起來吧,我問你,上一次拿藥是什麼時候?”櫻桃掰著手指頭說,“明日又到了找瞎子拿藥的時候了!”喬廣泰說,“正好,你立功的時候來了!明天你就帶我們一起去會會這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