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兒,稱一斤桃酥!”店裏隻有劉全有的媳婦在裏裏外外的忙活著,聽有生意上門,滿臉堆笑的抬起頭,剛要說話臉又“吧嗒”一下摞了下來,“沒有!”我納悶兒的指了指剛剛出爐的桃酥說,“這不是嗎?”
劉嬸兒轉過身去繼續忙活,“那是人家預定的,今天最後一爐了,想吃明天再來吧!”說著,她端著一個大笸籮朝我走了過來。店裏本來就狹窄,被她這門一擠,我“蹬蹬瞪”的退到了門外,眼睜睜看著她又那麼端著空笸籮走了回去。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人家這是不歡迎我了,可是我怎麼也不明白,素日裏見人就帶三分笑的劉嬸兒怎麼見了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說,“劉嬸兒,你就行個方便勻給我一斤吧!”沒想到她直接把一大盆髒水潑了出來,濺了我一身,沒好氣兒的道,“不賣就是不賣!以後隻要是你們家的人上門,我一塊兒點心都不會賣的!”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問,“劉嬸兒,你是為張寡婦那件事在生氣?說起來也是不得已,要不然的話,我大伯可就沒命了。現在劉叔不也沒事兒嗎,你就消消氣吧!”劉嬸兒哼了一聲,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刻骨的恨意,看的得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劉嬸兒手腳麻利的上了門板關了門兒,我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
到了家娘和墨素素包了餃子,正等著我回來。見我兩手空空的,墨素素有點兒不高興的說,“你這個人也真是的,去了點心鋪都不知道給娘買些回來,難道你是沒錢嗎?”她氣的解下腰上的錢袋甩給我,衝我使個眼色讓我趕緊去買。我說,“我本來是想給娘買斤桃酥的,可是劉嬸兒說不賣我,還上了門板,把我趕回來了!”
“她這是為了你大伯的事兒生氣呢!”娘歎了口氣說,“沒想到救了你大伯,害的劉全有在鎮上抬不起頭來。我聽說,現在大家都在議論那個死嬰到底是誰和劉全有生的。你說說鎮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招誰惹誰了,平白無故的讓人猜測,有些話說的可難聽了呢!”
我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況且這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不鬧出來也要遭天譴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了瞞心昧己的事兒還要怨別人嗎?”娘捶了我一下說,“別胡說,什麼時候也學的像你三嬸兒似的刻薄了!素素來幫我煮餃子,景同你去給你爹打點兒酒,咱們全家人也好好的吃頓飯!”
這頓餃子隻是家常的白菜豬肉餡兒,卻吃的像是滿漢全席一樣。我打著飽嗝揉著肚子把盤子裏的最後一個餃子夾起來塞進嘴裏,滿嘴的說,“還是娘包的餃子最好吃啊,就是拿魚翅燕窩和我換,我也不換的!”娘白了我一眼說,“就屬你嘴甜,素素你可記住了,就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的那張破嘴!這小子就會在嘴上哄人,你可千萬別上他的當!”
墨素素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說,“娘你就放心吧,他要是敢嘴上說一套,背地裏做一套,我就把他拎到娘麵前了,好好的收拾她!”娘兒倆說笑著走了出去,爹說,“昨天去你大伯家,他身子怎麼樣?”我說,“大伯懨懨的沒精神,我看還是惦記著張寡婦呢!”爹歎口氣說,“唉,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這麼折騰,算了,總是他自己的事兒,咱們也不好說什麼。你爺爺過世前我給你大伯做了件袍子,有空你就給他送過去吧!”
我答應一聲,回屋美美的睡了一覺。再睜開眼時,外麵已經是一片昏暗了。我高聲問,“娘,什麼時候了?”娘在院子裏說,“快要吃晚飯了,你醒醒盹兒就起來吧!”我一骨碌從chuang上爬了起來,想著趕在晚飯前給大伯把袍子送去,回來吃過晚飯再睡上一會兒,補補這些天缺的覺。
爹的手藝很好,看過一次就會記得每個人的尺寸。大伯的袍子是用深藍色的棉布做的,既大方又舒服。大伯試過之後非常合身,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可轉瞬間又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