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路福春聽了張寡婦這句陰陽怪氣的話,猛的轉過身,沒衝著她,而是轉向了大伯,聲色俱厲的道,“路洪哲,我是看在你爹路通的份兒上才答應幫你們兄弟三人分家!這本就是不該有的事兒,更沒有女人家該說話的地方,咱們路家的規矩不能壞在你身上!哼,這還沒進門兒就挑三窩四多生事端,散夥飯?路洪哲,你來告訴告訴我這散夥飯是怎麼個吃法!”
大伯嚇的白了臉,狠狠的瞪了張寡婦一眼,低聲下氣的道,“族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她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家一般見識,回去後我會好好教訓她的,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已經說到了這份兒上,族長也不好意思繼續發作,冷哼一聲抬腿要走。
就在這時,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孫河正用一根很細的樹枝剔著牙,朝這邊走了過來,邊走還邊說,“呦,表妹,表妹夫,家分的怎麼樣了,這散夥飯可一定得叫上我啊!”
這家夥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剛想衝過去捂住他那張臭嘴,族長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怒氣,指著張寡婦暴跳如雷的道,“好啊,好啊,什麼時候路家的事兒也輪到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路洪哲,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娶這個喪門星進門,我就把你從家譜上除名,哼!”
爹和三叔本來還想替大伯求求情,但看到孫河那副無賴的樣子,都硬生生忍住了。我心裏清楚,他們這都是為大伯好啊。一個張寡婦還不算,再添上個孫河,這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看著族長氣哼哼離開的背影,大伯沒好氣的問孫河,“你來做什麼?”
那小子嬉皮笑臉的湊到大伯麵前,一指我爹說,“他可是說了,我在客棧裏的一切食宿都由他來出,可我在春蘭客棧住了這麼多天,也沒見他送一毛錢來,春蘭姑娘可不依,要把我趕出來呢!”
我爹臉上一黑,沒好氣兒的說,“放心,短不了你的,一會兒我就讓景同送去,你還是先回去吧!”孫河撇撇嘴說,“我既然來了,就不打算再住什麼客棧了。況且我表妹、表妹夫分家,不來看看怎麼行!”他朝我們這邊掃了一眼,冷笑一聲說,“看這意思是分完了是吧?都拿來我看看,有我孫河在,誰都別像坑我表妹和表妹夫!”
他伸出雙手勾了勾,這一下,就連三叔也忍不住了。他指著孫河的鼻子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誰褲襠破了洞把你給漏出來了,也敢來我們路家指手劃腳的,我告訴你,今天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說著,三叔擼胳膊挽袖子衝著孫河就衝了過去。
我從來沒有見過三叔身上有這種氣勢,爹一愣想要攔住他,拳頭已經招呼在了孫河的臉上。“哎呦我的娘啊!殺人啦,殺人啦!”孫河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一個趔趄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殺豬似的叫了起來,“表妹,表妹夫,你們可千萬要給我做主啊,他,他動手打人!”
一口一個表妹,一口一個表妹夫,叫的我們好像才是外人一樣,爹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一拉我娘說,“咱們走,這趟渾水,咱們淌不起!”瞬間大伯的麵子就掛不住了,他一把拉住我爹說,“老二,你這是說什麼話,要走也是他走!”說著,大伯瞪向了孫河。
“哎,表妹夫,這話可就不對了,我表妹可懷著你的骨肉,你說這話不是讓她寒心嗎?”昨天晚上的事情孫河還不知道,他看了一眼張寡婦,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奇怪,不解的問,“表妹,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不知是親人的問候讓張寡婦心裏發酸,還是真的覺得委屈了,她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表哥,孩子,孩子已經沒有了!”一聽這話,孫河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站起來,一蹦多高,指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問,“你,你,還是你?到底是誰害了我表妹的孩子,我要跟你們拚命!”
他環視一周,竟然一頭朝我娘撞了過去!三嬸兒眼見不好,連忙拉了我娘一把,我往前躥了有半米遠,一把推開孫河道,“你給我滾開!呸,下流胚子,竟然對女人動手!告訴你,今天我娘掉了一根兒頭發,我都讓你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之前張寡婦和她這個表哥撒潑也好,耍無賴也罷,爹都看在大伯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一次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衝著我娘發難,爹就是個木頭人也有急了,“大哥,你也看見了,他一個大男人好大的本事,用腦袋去撞一個女人,你說,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