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二章 鎮長(2 / 2)

自從鎮上多了巡邏的人,人們都覺得安心了不少。也正因為如此,在爺爺的頭七之前,家裏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而在此期間,張寡婦被八叔找了去,詢問關於貨郎的事情。

貨郎的屍體在義莊上放了一段日子,被剖開的肚腹已經開始腐爛,孟驥隻得拿出祖傳的藥粉撒在他的屍身上,防止更快的腐壞。不料丘三斤不屑的說,“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兒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靈藥!”

事後聽孟驥繪聲繪色的說起當時的情景,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說,“我看著孟先生從他那破布褡褳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小瓷瓶,拔出瓶塞就那麼輕輕的,輕輕的倒了一點點兒在貨郎腐爛的肉上,我就聞見一陣淡淡的香氣,然後流出來的膿血和黑水馬上就幹了,皮肉收縮卷了起來,我用手摸了摸,嘿,就像臘肉似的!”

他說的洋洋得意,好像那藥是他造出來的一樣。一聽他把處理過的腐肉和臘肉相提並論,我隻覺得一陣惡心,李安邦說,“孟驥,你快別說了,以後還讓我怎麼吃的下臘肉啊!”孟驥卻說,“吃不下好啊,吃不下全都送我,這人肉和豬肉沒什麼區別,一樣吃!”

這時八叔到了,一張臉拉的老長,孟驥問,“八叔,怎麼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啊?”八叔還沒說話,外麵又有人走了進來。第一眼我沒有認出來,可再看卻大吃了一驚,這個人,這個人是鎮長嗎?

涯鎮上是有鎮長的,他是老鎮長的堂侄,叫成銘,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像個六十歲的老頭子,走不了三步就氣喘籲籲,每天可以不吃飯,但一定得吃藥。如果不是成家在涯鎮上的勢力和老鎮長的遺言,怎麼也輪不到一個病秧子來做鎮長。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八叔這個地保才能在鎮上呼風喚雨這麼多年,今天太陽是打哪兒邊兒出來的,成銘竟然又出來主事了。原本八叔坐的位置被成銘占了,剩下的人自動的朝後挪了一位,我和李安邦就隻能站著了。

八叔咳嗽一聲說,“今天把大家召集來,是為了貨郎無辜喪命一事。這件事的影響非常惡劣,就連鎮長也驚動了,下麵,就請鎮長說兩句!”他是看出殯的不嫌殯大,樂得看成銘出醜,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隻有八叔最清楚,成銘聽到的也隻是人們謠傳的一言半語,又能說什麼呢?

還沒開口,成銘就先咳嗽了好幾聲,一直到臉都咳的通紅了,才說道,“貨郎雖然是外來的,但人死在我們鎮上,我就不能坐視不管。聽八叔說,貨郎死時正朝著張寡婦的家門口,當時在場的人都能作證。”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他的眼神兒在我和李安邦的麵上有意無意的掃過,不由自主的說道,“是啊,我們都能作證!”成銘點點頭,又咳嗽了幾聲說,“好,把張寡婦帶上來,聽聽她怎麼說!”

自從被大伯趕了回去,張寡婦和她那個表哥著實老實了幾天。今天張寡婦穿了一身雪白的綢子做的衣裳,頭發低低的挽著,斜插著一根白玉簪子,倒襯的一張臉粉白粉白的好看。她嫋嫋婷婷的走上來,跪在了鎮長麵前,說,“小婦人張鳳,見過鎮長!”

成銘看都沒看她一眼,八叔哼了一聲問,“張寡婦!貨郎慘死你家門前,這裏麵到底有什麼隱情,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

經曆了祠堂一事,張寡婦膽子也大了許多,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說,“八叔,我能有什麼好說的,那個貨郎我見都沒見過,他為什麼死在我的門前,小婦人是真的不知道啊!”張寡婦的為人早就被八叔看透了,當下一拍桌子道,“別跟我裝蒜!你不認識他,他怎麼偏挑你家門前死呢?我勸你老老實實的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樣子如果不從張寡婦口中問出點兒什麼來,是要對她用刑了。聽到這裏,成銘忽然衝八叔擺了擺手說,“別動氣,對一個女人用刑實在不妥當,還是我來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