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觸柱(1 / 2)

我在心裏翻來覆去的想著,一會兒覺得族長說的有道理,一會兒又覺得大伯都這把年紀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也實在是太可憐。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爹開口了,“族長,大哥有錯,這點不容置疑,即便是我這個親弟弟,心裏也是有怨恨的。外麵跪著的那個女人勾引了大哥,間接害的我爹含恨離世,對我來說,她就是我們家的仇人!”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數落大伯的不是,我心想,這下要壞事,來之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爹就翻臉了呢?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爹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族長,路家遭受那場大劫之後子嗣凋零,我們兄弟三個卻隻有兩個兒子,於情於理,都要給大哥留條根啊!”爹重重的磕了個頭,三叔不失時機的接過話頭說,“是啊,是啊,大哥這事的確做的混蛋,若不是看在二哥的麵子上,我都想揍他一頓。可是外麵那個女人,他肚子裏的可是咱們路家的種,族長你就開恩,就算罰也等孩子生下來再罰吧!”

三叔雖然說的難聽,但話糙理不糙,在場的人中不少都為之動容,紛紛附和著幫大伯求情。族長卻咬定牙關說,“不行,那女人留不得!”雖說人多力量大,但在這個代表著威嚴的族長麵前,我們隻有發表意見的權利,而最終的決定權卻實打實的在他手裏。

張寡婦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聽族長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心知已經沒有活命的可能了。她深深的朝大伯望了一眼,猛的站了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一頭朝廊下的柱子撞去。這要是真撞上了,當場就是一屍兩命。有人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了她,將人救了下來,張寡婦卻大放悲聲道,“你們就讓我去死吧,我們娘兒倆反正也活不成了,救我做什麼,還不是要等死嗎!”

她哭的淒慘,卻絲毫沒能減少別人對她的鄙夷。大伯心有不忍,但也知道越在這種時候表現出憐惜,對張寡婦的處境就越不利。望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大伯心裏一千一萬個想要安慰,卻硬生生的忍住了。

被張寡婦這麼一鬧,族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祠堂是供奉祖先神靈的地方,容不得任何褻瀆,她一個不守婦道的寡婦竟然想用她的血髒了這麼神聖的地方,簡直不能容忍。當下,族長就拉下臉來說道,“要死就讓她死就好了,不要攔著,她說的對,反正也是要死的!”

此話一出,張寡婦徹底傻了,我看這她整個人愣在那裏,沒來由的一陣厭惡。女人的三板斧,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可是一點兒沒剩,全都用在大伯身上了。要是爺爺知道了,一定會氣的從棺材裏跳起來吧。雖然之前的大伯母悶悶的不太愛說話,可人卻是溫柔善良、知書達理的。如果大伯真把張寡婦娶回家,以後的日子可有的頭疼了。

各種各樣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張寡婦,被這麼多人看著,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族長冷笑著走到門口,看著張寡婦說,“撞啊,你接著撞啊。”隨著他的話,張寡婦的臉白了又白,嘴唇也哆嗦了起來。族長見她這幅模樣,哼了一聲轉身回來,邊走邊說,“你要是真敢撞上去,我就饒了你!”

“嘭”的一聲巨響,站在張寡婦附近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呼,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我連忙衝了出去,就見外麵的人自發的圍成一個圈,倒在地上的正是滿頭鮮血的張寡婦。

我回頭大喊了一聲,“爹,大伯,快來啊!”祠堂裏麵一陣騷動,就連族長也走了出來。見到眼前的情景,大伯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大聲叫著“路洪發,救人”,兩行熱淚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可最吃驚的還是族長。雖說他隻是一族之長,根本稱不上什麼金口玉言,但是在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張寡婦就撞了柱子,她要是就這麼死了也就算了,如果她命大活了下來,那豈不是真要成全她了嗎?

於是在路洪發經過族長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悄悄伸出腳拌了一下。眼看路洪發要跌倒的時候,族長伸手拽住了他,暗暗的衝他使了個眼色,又說了句什麼。

路洪發臉不變色心不跳的走到大伯身旁,查看了張寡婦的傷勢後,用隨身帶的金創藥幫她止了血,然後說,“傷口很深,又失血過多,動了胎氣,情況不是很好。先把人送回去,我再開幾服藥吃吃看,究竟能不能醒過來,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