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薇和往常一樣上了學校對麵的32路公交車。車上的學生很多,殷薇看起來就是他們中間很普通的一員。穿著校服,背著書包,長頭發緊緊地束起,腳上蹬著現在的學生很少穿的白色皮鞋,是一雙很適合穿淑女裙的鞋子。她的表情很平和,可是看的出她並不喜歡人多的嘈雜的聲音和擁擠的感覺。她抱著書包坐在靠窗的一個單排位子上,始終盯著窗外。她已經發現有一個人總是似有似無的打量著她。她裝作沒有看見。
總不可能是公車色狼吧。她心裏邊默念外邊的商店招牌邊想。她習慣一心多用。她轉過頭看向那個人,看出是那個上次給她讓座位的同校學生。那個男生看到殷薇冷淡的眼神微愣後靦腆地微笑。殷薇的腦海閃過塔羅中的18號牌themoon。那是一個和這張牌很搭調的男生。隻能用好看來形容。因為長相秀氣,殷薇會習慣性的說很像女生。或者是長的很漂亮。如果她燦爛著笑臉在司詩麵前說出以上的話,她可以想象出司詩的表情和回應的話:“拜托,你說他長的不錯都行呢,能不能不要說長的漂亮,男生聽到的話就沒有麵子可言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喜歡女生。”通常這個時候她就拍著司詩的肩笑:“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女生的,我就是最喜歡你了。”她喜歡看著司詩在聽到這種話時那副消受不起的樣子。可是雖然這樣的說著,也隻是給自己安慰而已。她是沒有情感可以給別人的,友情這樣的輕微情感,對她來說也是奢侈的事情。有時候會因為這樣的悲傷而落寞,肩膀一下子就垮下來了。很想這樣哭出來。可是,依然不行,喘息迷茫的時間,她盡量不留給自己。
殷薇是個固執的人。白色的定義是什麼呢,漂亮的定義是什麼呢……所以別人在征求她意見的話她都在回答的同時思索它們的定義。她的這個毛病她沒有和任何人講過。並且她發現自己還有輕度的強迫症。因為這些毛病她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塔羅占卜。每次在她用心去感受塔羅所傳遞的信息的同時,她都要去想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分析,有時候甚至邊為別人解牌邊質問自己所理解的牌麵信息是否正確。
習慣性思考這些的殷薇對著玻璃失笑。她其實不喜歡自己這樣總是想些有的沒的。
汽車到站後司機老是會忘記按下報站器。開始的時候殷薇很怕坐錯站。有時候早上起來趕車很瞌睡,於是在車上坐的很舒服就不想下車了。她總想知道到底有沒有可能會錯過學校那一站,但她知道自己也隻能這樣想想而已,這樣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做的。這樣想的同時她注意著四周的乘客,隨時練習從他們的穿著動作去猜測他們的性格,隻是因為好玩而已。
“殷薇……”
她好象聽到了別人叫她的名字。像沒聽到一樣,她不去理會。一般要到別人叫她第二聲她才知道不是自己聽錯了。總以為自己幻聽,聽到的聲音逼真熟悉,可是並不是現實。
她心裏所想的一切事情牽動著她的心情,可是臉上從來沒有波瀾。她想自己算是個善於隱藏的人,因為總是缺乏安全感。即使和身邊的人表現的多麼親近,看來起多麼和諧,但是心裏始終沒有波瀾,沒有溫度。總有一個地方是空洞的,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填補。
“hi,殷薇。”有人從後麵拍她的肩膀。
她不喜歡別人從後麵拍她。每次都會條件反射的緊繃肌肉,下意識的防衛自己。可是她還是轉過頭微笑,大概沒什麼人能從中看到疏遠的意味。因為這個人的動作殷薇決定疏遠他。
“叫你好多聲你都不理我。”後座的女孩玩笑的發出嬌嗲的埋怨語氣。是她小學的同學。儲存在殷薇記憶裏關於這個女孩的印象閃電的穿過她的腦海。並不是她歡迎的人。
“抱歉,我沒聽到。”殷薇笑的很歡暢的樣子對她做出抱歉的表情。親切的虛偽。
“你現在怎麼樣?”女孩好象很關心的問她。
“還好。你呢?聽說你到3中上學了?重點高中一定不錯吧。我聽說3中的教學質量不錯。”
“對呀。你怎麼知道的。其實我還是喜歡普通高中啦。像你們作業一定很少吧。我們就慘了,天天都很多作業。煩都煩死了。”
殷薇覺得她的表情輕鬆,沒有絲毫煩悶的情緒。她知道這隻是看似抱怨實則炫耀的話,並不在意。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沒什麼好希奇。而她因為揭穿了同學的心思而擴大了笑意。或許煩悶就是在這樣的炫耀下減輕的吧?尋找到了平衡點或許讓她也變輕鬆了吧?殷薇覺得若真是這樣她也不介意讓她同學故意很大聲的好象要告訴全車人一樣。她一直很寬容的對待別人,可是好象別人卻從來不曾領情。反而是她見到過朋友讓別人很沒麵子,她以為那個人會恨死朋友了,可是卻是相反的結果。她不希望揭穿別人,這樣做的話她會以為錯的是她。在中學的時候同班的一個女生找她茬。她知道全班同學都在等這場戲如何收場,卻不知道如何應對。雖然是對方故意找麻煩,卻好象錯的還是自己一樣。吵架嗎?她聽著對方連珠炮似的惡毒話語急促大聲的撞擊她的耳膜,知道自己無法這樣大聲的說話。打架嗎?動手動腳似乎不適合她不喜歡動的個性。要怎麼解決?她不指望對方想過如何收場的方法。十分鍾的課間時間隻是一場獨角戲。殷薇隻是在對方拉扯她衣服實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出聲警告她要自重。說的同時在想對方是不是明白自重的意思。等到打上課鈴了她覺得花費的時間實在很多。更加不知道下課又要怎麼應付。隻能吵架了吧?殷薇的聲音不大語速也慢,她自己都好奇吵起架來是怎麼樣的。可是還是覺得沒有麵子。對方發瘋她不想和她一起瘋。找麻煩的女生在班裏是無論男女都不想惹的人。現在的她再回想都覺得那個女生是個很麻煩的人物,如同大街上沒有什麼文化的潑婦一樣麻煩的人物。這樣想著等到下課,放學,甚至以後那個女生都沒有再找過她的麻煩。鬆一口氣的同時她奇怪是什麼人能讓這個總和自己找麻煩的女生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