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東大街戲樓(2 / 2)

雖然隔著幾層青布,但那寒氣還是滲入了風深的骨髓。

林扶柳並沒有看風深,眼神越過風深不知道落到什麼地方去了,因此顯得有些空洞,聲音有些幹巴巴的,好像很久沒有喝過水的樣子,透著幾分虛無縹緲的味道:“你最好和小玉一樣,待在你的房間裏,哪裏都不要去。”

雖然是警告,卻透露著幾分關心,風深自然不能夠拂了林扶柳的好意,便笑著點頭應許:“那是自然。”

眼角卻有意無意地掃著怪石嶙峋的假山。

林扶柳和小玉的眼神也輕輕掃著那假山,三個人心照不宣,小玉卻擔心地捏了捏林扶柳的手,林扶柳笑著搖了搖頭,甩著小包袱便出門去了。

嘯北山莊距離熱鬧的秋雲城中心不過一湖之隔,林扶柳沒有選擇坐花船,而是沿著湖岸閑庭信步,好像並不著急當麵具的樣子。

湖邊垂柳樹下,有三三兩兩的小乞丐聚集在一起,死皮賴臉地拉著行人討要銀兩,明明還是孩子,童真的眼神裏卻染上了世俗的氣息,讓人心生感慨。

林扶柳微微有些愣神,一個十歲左右的乞丐卻衝到了她的麵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這位小姐行行好,給點銀子吧!”

林扶柳摸了摸荷包,從裏麵掏出一小塊碎銀子,喜得那小乞丐眉開眼笑的,趁著林扶柳彎腰的一瞬間,輕聲說道:“他說讓你甩掉跟著的人,東大街戲樓裏等著便是。”

林扶柳有些吃驚,睜大了眼睛看那小乞丐,卻見小乞丐朝著她眨巴著大眼睛:“多謝小姐!”

她隨即便笑了——小乞丐還蠻機靈!

林扶柳跟著風蕭蕭隻學了劍術與輕功,沒有深厚的內力底子。她要察覺身後的人,隻能夠憑著與生俱來的感覺。

江湖人原以為有了內力才能夠修煉上好的輕功,實則不然。輕功講究無清無濁,心無雜念,方能夠身輕如燕。殊不知深厚的內力有時會讓人心神不定,氣息厚重,反而練不好絕佳的輕功了。

因此,除非跟著林扶柳的人與她出自同門同派,否則,要想不跟丟,那就隻能等著下輩子了。

林扶柳是有意躲在暗處,等著身後的人過去的。

是一個小廝模樣的小夥子,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嘯北山莊的人,長相很普通,平常人的眉目,平常人的氣質,以至於林扶柳竟然沒能夠記清他的長相。似乎與那日在萬花樓引起誤會的小夥計一般,隱入人群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萬花樓是秋秀秀開的,嘯北山莊是秋水清的地盤,林扶柳卻在這兩個地方都遇到了這樣的人,秋秀秀已經死了,難道是秋水清在搗鬼?

林扶柳不相信,卻肯定這就是嘯北山莊假山後盯著風深與小玉的人。

隻不過那時他身上的殺氣太重,她不過一出房門便已經察覺,更不要說離假山那麼近的風深與小玉了。

這便是林扶柳最大的疑惑了。

這小廝分明是經過訓練的,他們的主子特意挑選或有意磨煉他們,使他們盡量隱去身上的特質,不引人注意,可為何今天的這個人卻處處都透著衝動,好像就是有意引起他們的注意似的。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不知道怎的,林扶柳卻想起了風深那瀲灩的灰墨色眸子。

東大街戲樓,名字聽起來挺冠冕堂皇的,外麵的裝潢也很是精致,牌匾上沒有一絲灰塵,開在秋雲城最繁華的東大街,卻偏偏門可羅雀。

林扶柳站在戲樓門口,捏著那個放著麵具的小包袱,好一陣踟躕。

為什麼站在戲樓門口的小二兩眼冒綠光,好像幾千年沒有喝酒的酒鬼突然之間看見了一壇上好的金華酒?

為什麼周圍的人群都對她紛紛側目,甚至眼含同情?

林扶柳大為不解,丟下一臉殷勤的小二哥,轉身拉住旁邊看熱鬧的一位大嫂。

那大嫂也是一個熱心腸的,沒等林扶柳開口,便興致高漲地說了起來:“姑娘是外地人吧?也難怪,別的地方的人看這戲樓這麼好的布置自然要動心了,不過我勸姑娘可千萬別進去聽戲,這裏麵的戲唱得難聽死了!我保管姑娘隻聽一句便聽不下去了!”

大嫂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臉上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表情。

小二哥拿著塊抹布,在大嫂臉前狠狠地抖了一抖:“不會聽戲就一邊待著去!”

邊上就有一個賣糖人的老者歎了一口氣:“姑娘若是實在想去聽聽,那就進去吧,好歹也算是咱們秋雲城的特產了。”

林扶柳是穿越過來的,前世有沒有聽過戲她不知道,可自打穿越過來還真的從來沒看過戲,又見眾人都對這東大街戲樓很是忌憚的樣子,好奇心大起,提著小包袱便進去了。

戲樓大門在她身後“吱呀”響起,竟然關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