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染了風寒,身子很虛,不能背我。”年夢清拒絕。
“沒事,上來吧。”他蹲下身。
“不,你今日染了風寒,身體要緊。”夢清說道。
“沒事,上來。”他執意要背她。
她知道他很虛弱,若是背著她,說不定她會連累他病情加重,她說:“我還能走,不用你背。”他卻是執意的,抱著她的腿,什麼也沒說,把她背了起來。
“咳咳,”
“咳咳,”
他很虛弱,身子很燙,似乎這風寒很嚴重,正在發燒。
夢清在他背上問:“沒事嗎?我要下來。”
“不行,你腳扭了,乖乖待著。”他執意。
她用手摸了他的額頭,不是很燙,這才稍微安心一點,在他背上,她很忐忑。
他的肩膀不算魁梧,卻是寬厚,若是平時背著她應該沒什麼問題,偏偏這個時候,身染風寒的他,呼吸很急促,似乎背著她耗費了他很大的體力。
“咳咳,咳咳。”淚水開始順著她的眼角留下,這個弧度卻是悲傷,掉在了他的側臉,散開,滾燙。
煙花璀璨綻放在天幕,甜美繽紛,卻是不懂人世的惆悵,五顏六色映在天幕上,也映在他蒼白的唇上。
那淚水順著側臉流向了他淩厲的下巴,最後墜落了下去。
他的眼也同時濕潤了,隻是緊緊咬著牙沒讓淚湧出來。
“快看,好美,相公,好美的煙花!”身邊一對夫婦走過,女子對著自己的相公說。
“再美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那男子說。
“那是哪兒放的,這麼大,這麼美?”女子問。
“還能是哪兒?萬花樓唄,那兒財大氣粗,有的是錢,京城那些達官顯貴都是那兒的恩客,揮土如金。”男子說。
“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去過?”女子不滿意責難。
“沒有,沒有,我哪有那麼多銀子?娘子,你就放過我吧。”男子說。
“鬼才信你呢!騙人!”女子賭氣走開,她的相公一路的哄。
夢清歎了口氣。
“停下來吧,別背了,我想吃點東西。”她說著。
他才把她放下。
在一家元宵攤,兩人吃著元宵,一言不發。
他隨手給她拿來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花燈,遞給她。
吃完元宵,夢清提著花燈,他執意背著她,走著,漫無目的走著,在京城的喧鬧大街上。
“咳咳,咳咳!”
聽著他的咳嗽聲,她的心就一直痛著。
“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裏,記得當年,也是這樣煙花燦爛的夜晚。”他回憶起當初,說著。
“是嗎?我忘了。”她說著,不敢去回憶那段往事。
他們曾經那麼美麗的相遇,如今那麼落魄的重逢。
“別哭了,你的淚已經濕了我的衣領,這麼晚,這麼冷的天,要凍死我嗎?”他強忍著淚說著。
夢清掏出手帕替他衣領,卻是看到他強忍了很久的淚,突然就那麼炙熱的不經意地滴落在她抬起的手背,冰涼。
隨後,那道淚痕,宛若淒厲的傷疤,映著天幕上的煙火,五彩繽紛的流光,一瞬間,凝滯了時間。
她看著他,心不忍,說道:“和我一起逃走,離開紫禁城,”夢清說。“好不好?我們一起離開,帶我走。”
他先是一怔,隨後默默點著頭。後來的她,在雍和宮度日如年的她,總是感歎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的荒唐和可笑,原來,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拋棄所有,去過平凡的日子,那一句一起離開還是她一廂情願說的。
是世事太過於誘惑了,還是她太過於執著,人心終究都是善變的,榮華富貴也許是一時的過眼雲煙,但內心從來沒有一刻不受到蠱惑,猜忌接踵而至,本能決定了他們該歸向何處。——
“我願意為主子效勞,肝腦塗地,隻要你給我一個希望,雪柳死了,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小叫花子突然跪在了那個給他一碗粉的恩人麵前,苦苦哀求,他想要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而他在沉默半晌後,終於開口了。
“你活著的目的隻有一個,仇恨,報複,成為我手中最鋒利的兵刃。”他說著,眼裏沒有一點光亮,那如同夜色一般漆黑的瞳孔,卻是閃著王者的霸氣和狠絕。叫花子震驚了,或者是那句報複觸動了他那血肉模糊的心髒,讓他一下子願意複蘇。
“我願意,我願意肝腦塗地,赴湯蹈火,我要報複這個萬惡的世俗。”叫花子跪在他麵前說著。
“你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他說著。“以後世上再無你,你隻是一個工具,一個棋子,一個隻在黑暗裏行走的影子。”——看著他點頭的刹那,夢清的雙手抱著他的肩膀更緊了,那一刻她相信,他的勇氣,她的決心,可以和紫禁城抗衡,哪怕康熙威脅,拆散他們。
她掌握了康熙派她做奸細監視四阿哥的秘密,一旦這個秘密公之於眾,他將會受世人譴責。
“我們一起逃亡,天涯海角,我累了,已無心再在紫禁城唯唯諾諾,受人猜忌排擠,苟延殘喘地活著了。”胤祉說著。
年夢清說道:“明日就走,我們相約回去收拾行禮,明日晚上在這裏彙合,然後就一起離開京城,四海為家,好嗎?”
“好。”他點頭。
她開心的笑了。
——
十三爺胤祥領著落霞看完花燈表演,接著無意間便是見了三爺背著年夢清在京街走著,兩人談笑風生,舉止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