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說了不要叫小姐,要叫公子。”旁邊趙銘提醒道。
顧婉寧忍俊不禁:“隨她吧,先去布店看看。”
轉過幾條街,到了升平街附近,老夫人的布莊就是開在這裏的,名字起得也簡單,就叫升平布莊。
顧婉寧到跟前一瞧,見這布莊生意著實不景氣,沒有多少人進去,就是進去了,買的人也不多。
他們三人進去,夥計也是有氣無力地招呼著,根本沒什麼心思招待客人的樣子,那掌櫃的也是半迷瞪著眼睛朝外看著。
顧婉寧皺了皺眉,打量著貨架上麵的布,見不僅品種不多,花樣也更少,難怪銷量不佳。
綠蘿見這布店的掌櫃和夥計這般懶散樣子,已經把店當成自家小姐店的她頓時來了氣,怒道:“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麼,問你們點什麼也不回話。”
“公子要買什麼布?”掌櫃的問道。
顧婉寧冷聲道:“這裏還有什麼好布?你們這樣子,難怪這布店的生意不景氣了。”
“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的生意如何,跟你有什麼關係?”掌櫃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旁邊綠蘿怒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誰來了!”
顧婉寧也不想再隱瞞身份了,拿出老夫人給的印信和地契擺了上來:“祖母把這店給我了,現在我就是你們的東家,現在我告訴你們,你們被解雇了!”
店裏的掌櫃和夥計頓時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顧婉寧的話不啻於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震驚不已。
震驚過後就是憤怒。
那李掌櫃氣紅了眼睛,怒道:“原來你是三小姐,你憑什麼一來就要解雇我們。我們可是一直跟著老夫人的老人了,這事我要去跟老夫人說去,讓她評評理!”
顧婉寧嚴詞厲色地冷笑道:“評理,那你就去,祖母把店交給你,你倒給她管成了什麼樣子,你還有臉去說理?說你怎麼把店麵給開虧損的嗎?”
李掌櫃頓時語塞,隨即辯解道:“這不怪我,是因為對麵開了家新店!”
“是嗎,開了新店就可以像你們這樣怠工,你看你進的什麼貨色,又是什麼態度,當掌櫃的不像掌櫃,夥計不像夥計,往日裏沒虧損,但也沒賺過什麼錢,就這你還好意思大聲嚷嚷?你憑什麼,說說看!不要以為你跟祖母身邊的嬤嬤有點親戚關係就敢為所欲為!”
顧婉寧的話頓時打在了李掌櫃的死穴上,讓他先前囂張的氣焰頓時降了下來。
這時候才麵色尷尬起來,支支吾吾地漲紅著臉道:“這,這不關我的事——”
“那該關誰的事,你倒是說說?”顧婉寧冷笑道:“李掌櫃以為我年幼可欺麼,賬本我都算過了,你要是不服氣,再來算一遍,如今你還不知悔改麼?難道以為我會跟祖母一樣縱著你?”
李掌櫃這才醒轉過來,垂頭喪氣道:“是我無能,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三小姐你也別說了,我不幹了總行了吧?”
顧婉寧淡淡道:“有自知之明,知道懺悔還算有救。你畢竟也是老人兒了,看在祖母的麵上,就不解雇你了,不過——”
她目光如電地掃向一旁的夥計,冷聲道:“你們這些混吃等死的夥計,我是不會留了。那些勤快的可以留下,但要是三日內我看不到這裏的變化,就都給我卷鋪蓋滾蛋!”
李掌櫃又驚又喜,心中滿是慶幸,他當然不想就這樣灰溜溜的流走了。
而夥計們是又驚又怕,見顧婉寧雷厲風行的手段,再不敢輕視她,都齊聲答應下來。
“這裏是我的計劃,你看看,布料不齊全的進來,隻要中上等的,剩下的處理掉,做成成衣擺在店裏一部分,賣給那些裁縫鋪子一部分。以後凡是升平布莊出來的每匹布都要自己的標識。”
李掌櫃看那計劃看得眉毛直跳,一會找了借口到後麵去跟顧婉寧說道:“三小姐,這樣怎麼行,會虧掉的。再說給裁縫錢,萬一他們虛報呢?”
顧婉寧淡淡道:“不怕他們虛報,他們隻要肯買布,給人做衣服自然會竭盡全力宣傳,到時候自然是我們受益,這點小利還出得起,不要為了小利損害大利。”
李掌櫃吃驚得看著她,實在想不出還有這種法子,這位小姐小小年紀腦袋是怎麼長的,居然這般聰明。
他做生意這麼些年,反而沒有人家門清呢。
“那這木頭人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是看別人穿著好看想買還是掛在那裏想買?”
“自然是看別人穿著好看才想買——”李掌櫃恍然大悟,先前他還不忿老主人把店麵給顧婉寧去管,現在他已經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眼光了。
這位小姐真真的聰明,法子也多。
“好了,這件事你辦好了,趕緊進貨,我不想耽擱太久,要一起進行。”
李掌櫃發愁道:“可是對麵的生意很好,我們家的生意都是被他們給搶走了的。”
顧婉寧冷哼一聲,目中寒光一閃:“有我在,這裏的生意不會是別人的!”
李掌櫃愣怔了片刻,便看到顧婉寧往外走去。
顧婉寧指導他進貨,然後賣存布,這一切都要馬上就開始行動了。
“小姐,三天時間夠麼?”
“你隻要肯去做,時間自然是夠的,不過是做些成衣或者聯係些裁縫鋪子,難道能難道你嗎?下次我來時,要看到店裏的改變。”
顧婉寧不給他時間思考,便帶著丫鬟出了布莊。
李掌櫃回頭看到探頭探腦的夥計,冷哼一聲,咬牙趕走了幾個夥計,然後立刻忙碌起來。
這邊廂綠蘿不忿地道:“小姐幹嘛不幹脆革了那老東西,瞧他之前那個樣子,看著就讓人生氣。”
顧婉寧淡淡道:“他在那店裏呆了很多年了,而且讓他滾蛋了,一時半會找什麼人去給我管理鋪子?”
“你還沒看懂啊,小姐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呢,不然他還不仗著自己是老人的身份欺負小姐?”旁邊趙銘倒是看明白了。
顧婉寧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清。”
趙銘嘿嘿一笑,“這回那老貨肯定老實了。”
顧婉寧點頭道:“他要是不好好做事,我不會再留情麵了。”
綠蘿道:“他肯定不敢的,小姐,這裏離書畫街很近,您要不要去那逛逛,買點書什麼的?您不是一直說想買書麼?”
“是嗎,那好,我們去看看。”
顧婉寧三人出了升平街向左走了盞茶功夫,便見眼前一條街書鋪遍地,賣文房四寶的,各種用具的,還有書店賣時文集子的,通俗小說的,來來往往都是書生,熱鬧得緊。
顧婉寧買了幾本書,又買了一方硯台,這就花了十幾兩銀子,現在的書價絕非平民消費得起的。
沿街走到深處,人流少了很多,這裏也較為安靜,顧婉寧抬頭看到一家賣木雕根雕等的地方,便進去看看有沒有像樣的筆海等物。
她剛進了店裏,那店裏的掌櫃和夥計便麵色有異,對視了一眼之後,那掌櫃的迎了上來,熱情地詢問道:“這位公子想要些什麼,我們這裏有根雕,竹雕,微雕……”
一邊說著,那人便一邊打量著顧婉寧。
顧婉寧拿起一個漆雕筆海來:“拿個筆海我看看。”
“公子要買筆海?您看看這裏的——”
掌櫃的叫夥計拿了一些筆海過來,顧婉寧仔細看了,見製作得一般,便搖了搖頭,準備要走。
“哎,這位公子您別走,您要是想看上等的好貨色,我們這裏有唐代的筆海。”
那掌櫃的拉攏起顧婉寧來,“都沒擺出來,那可是古董了。”
顧婉寧有些感興趣:“是嗎,拿出來我瞧瞧。”
“這些貴重東西怎麼敢擺出來,公子要是有意來買,小人帶您到後麵看看貨。”
那掌櫃的說著指指店鋪後麵的宅院,“隻有貴客小人才讓去呢。”
“那好,你帶我去看看。”
顧婉寧不置可否,然而,當綠蘿和趙銘要跟上來的時候,卻偏偏被人給擋住了。
“這東西珍貴,隻能給客人一人觀賞。”
“什麼,你們這是什麼規矩!”綠蘿頓時不滿起來,“不會是騙子吧?”
顧婉寧微眯起眼睛打量著掌櫃,這掌櫃和這個店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隻是讓人察覺不出來,若這些人想針對她,也未免奇怪,畢竟素不相識的人,如何他們會要對付她?
半晌後她道:“綠蘿你們留在這兒。”
她根本不怕這光天化日的,這掌櫃敢怎麼樣,再說,她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不過,顧婉寧還是低聲跟綠蘿交代了幾句。
“公子不用擔心,小人做生意幾十年了,難道會砸了自己的信譽?”那掌櫃的笑嗬嗬迎了顧婉寧往住宿的後院去了,腳步輕快有力。
顧婉寧看著便有幾分疑心,待轉過影壁,眼前便是三間正房,一明一暗兩個廂房,屋中還種植著鬆柏。
不知為何,她心中多了幾分警惕,腳步慢了下來。
她冷眼打量著四周,忽然,目光一凝,被院中的幾個鬆柏給吸引住了。
那是幾顆矮壯的鬆樹,似乎是新近才種下的,土壤仍然濕潤,當顧婉寧走近時,她的腳上忽然踩上了一團泥!
一團帶血的泥!
顧婉寧瞳眸微縮,再看旁邊幾個鬆樹都是一樣,她發現有些土壤裏都夾雜了血跡。
顧婉寧頓住了腳步,她冷聲道:“我不想看了。”
說罷,轉身欲走。
那掌櫃的臉色微變,忽然上前大喝一聲,“你往哪裏去?快抓住他!”
隻是眨眼的功夫,四周忽然冒出幾個彪形大漢來,直衝著顧婉寧撲了過去!
顧婉寧冷哼一聲:“果然有問題,想留住我?沒門!”
這時候卻聽那正屋裏發生了兵器碰撞打鬥聲,這讓顧婉寧更是驚疑不定,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闖進賊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