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雲兒點頭歎道:“得道多助!可見天命所歸,乃在龍氏。”她指著身後幾車土豆,說道:“這些土豆,若以今日烹調之法,該能供應軍中所需一段時日,雖是不夠,將就還能度日。”龍再興喜出望外,連忙答謝。曲雲兒笑道:“將軍先莫謝我。我做此事,當有條件。”龍再興正色道:“但說無妨。”曲雲兒道:“將軍吃過此物,當知這土豆充饑飽肚,頗比糧米粥水為佳。今天下失收,采集糧米也不容易,我欲以此物作為軍中長期供應,將軍以為如何?當然了,這一次乃是試食,免費招待,但長此以往我便得虧光家產了,下次再來,可需收取費用。將軍雖然不日將征戰他方,但沉玉重地,非得駐軍不可,與其麻煩征糧,不如直接交予我手操辦,豈不省心?”龍再興意味深長地看著曲雲兒,她卻隻是微笑道:“糧由商辦,當地供給;省卻後勤壓力不說,還節省官僚,再可收取商家稅金,豈非一舉數得?”
龍再興笑道:“姑娘說話讓我想起一人。我新得二將,乃是叔侄,一名陳漢三,一名陳樹皮。此二人常說他舊日軍中有女中豪傑,姓曲,胸中有萬般本事,若那孫燕王陳成能用此女,則江東之主還是陳成;隻可惜亂軍之中失卻蹤跡,不知何往。不知姑娘可曾聽說過此女?”曲雲兒笑著點頭:“陳將軍謬讚了。”龍再興拍掌笑曰:“果然是你曲姑娘!失敬失敬!”有了陳氏叔侄作保,龍再興倒是信得過這曲雲兒,龍家裏頭他位高權重,若出言相勸,那龍傲天也當聽從,之後各地駐軍皆不從京中調遣,都從本地曲雲兒的軍租田供給不在話下。
龍再興道:“姑娘才高,如何當了商賈了?何不棄了那賤業,與我軍中效命?”曲雲兒笑著搖頭:“將軍何其癡也!你說那孫燕王陳成何不聽我所言?”龍再興說:“他一屆土匪,見識淺短也是有的。”曲雲兒道:“非也!陳成者,梟雄也。其才縱非決定,見識還是有的。好的建議跟不好的建議,他應當分辨得出。若我係男兒身,則...江東堅守十年不落龍家之手還是可以辦到的。他不聽我言,為何?偏見也!需知天下人,不分男女,遑論職業,皆是一等。缺男,則陰氣重;少女,則陽氣盛;陰陽不調則萬物不生。如今將軍賤商賈而貴軍職,豈非亦是偏見?缺商,則貨不通;少農,則糧不濟;農商不興,則後勤不足,士卒焉得效命?今龍氏帳下猛將如雲,智謀之士論以車載,不缺我曲氏一人;然則能供給將士糧食的,卻是舍我其誰?”
一番話,龍再興讚服,不再多言。之後龍家部隊征戰天下,後勤多為曲雲兒手下供給。曲雲兒收購了那老農所有土豆田地,再在各處加種,以大量土豆,少量米飯肉類補給龍氏。不數年,家資巨富,一直到好幾十年後,龍家江山再生變故,才斷了這曲氏官辦商農。然則那時候曲氏已經轉移經營,另有物業,這是後話了。曲雲兒在辟塵山莊這小地方受人侮辱,在江湖上不得敬服,在軍旅之中不受重用,最終在這商海之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戰場,從此大鵬展翅,縱橫無敵,所向披靡,闖出了一番新天地。曲氏之名,傳遍天下。世人皆知在這朝代更替之際,有如此一位傳奇女子,在商海翻雲覆雨,成為了天下首富。
一縷陽光入內,曲雲兒困倦地睜開眼睛。隻見心愛的男人坐在床邊迎著晨光,赤著精壯的身子,呆呆地出神。
她也坐起來,裸著身子從後頭緊緊抱住了阿良。她成功了。她證明給了天下人看,女人並不比男人差,她一介女子也是可以稱雄天下的。這一切,都是由於這個壯實的後背給她依靠。在最困難的時候,在最艱苦的時候,他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她一直沒嫁,阿良也一直沒娶。曲雲兒不願自己頭上冠著別的姓氏,碰巧阿良也對婚姻一事並不上心。這些年來這兩人恩愛無比,始終如一,羨煞旁人。可曲雲兒始終是曲氏老板,並非方夫人。旁人不理解,他們也不解釋,反正他倆幸福得很,誰管別人如何說去。
她啃了他一口。噢,她愛死了這可口的肌肉。
忽然阿良驚喜地“啊”了一聲:“我明白了!”
雲兒懶洋洋地問:“呆哥哥,你又明白了什麼?”
阿良慢慢轉身,看著曲雲兒,眼中的柔情都快把雲兒醉死過去了。他低頭一吻,嗯,口中有點味道,可是管他呢。兩人激烈纏吻,良久才又分開。阿良眼角帶笑:“我明白了,小姐是愛我的。”
曲雲兒一愣,紅著臉沒好氣地捶他:“說什麼呢!分明是你愛我愛慘了!”這呆哥哥,怎麼到今時今日才想明白?難道他一直以為他是自己的男寵而已?她心裏泛酸,可又覺得甜蜜。這人呀,即使是把他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位上,還是如此寵愛著她,這難道不是愛嗎?她鼻頭泛酸:“快說,說你愛我!”
阿良從善如流:“我愛你。”
如此簡單的三個字,卻讓雲兒渾身酸麻。她是個肆無忌憚的人,有什麼,做就是了,從不把****放嘴邊;阿良更是內斂寡言不說這肉麻話;兩人共度了這麼多年,她竟是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不曉得這三字對自己有如此威力。她把自己埋在阿良懷中。
“我也愛你。”
誰說無聲勝有聲?話音剛落,卷起千層浪。家事國事江湖事,她都不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春朝一刻恐怕也不便宜。曲雲兒是個會做生意的,哪裏舍得浪費這春朝時刻?她爭了半輩子,輸了別的不要緊,還好她偷偷爭贏了個阿良回來。想到此處,曲雲兒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