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緣(2 / 3)

阿良隻見眼前的小人兒滿臉的委屈,眼淚早就流滿了麵上,一張小嘴卻依然倔強地憋著。阿良暗歎一聲:“要哭就哭罷。芳然出去了,沒人聽見的。”

雲兒還在倔道:“我,我怎麼就哭…哇!”她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在阿良的懷中,大聲哭了出來。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就得受如此委屈。別人說她也就罷了,東方昊是她未來的夫婿,怎麼也來冤枉她?想當年初相見,那白衣公子是如此的俊逸出塵,慷慨暢談,滿腹經綸,簡直讓人驚為天人。為了配得上那公子,她曲雲兒吃了多少苦,勤讀苦思,學了滿肚子的本事。本來也隻是奢想,沒想到有緣千裏能相會。自己一見鍾情的俊公子,就是自己要嫁的人,哪怕那時相會不歡而散,當時候自己還是高興的。可是,可是怎麼又會落到如此境地?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做錯了?還是他錯了?

雲兒低聲一歎:“我怎麼就比不過一個娼婦!”

阿良搖搖頭。不可能!他家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怎麼會比不過別人家。

“你怎麼不說話,你也認為我比不過她麼?”

阿良道:“不會的。小姐最好了。”

雲兒甜甜一笑。也就隻有這笨哥哥會以為她是完美的。那翠玉爭寵,東方昊冤枉,曲雲兒心冷沮喪,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多傷心。人還是要活著,日子還是要過。

半夜裏頭,雲兒輾轉難以入眠。東方昊白天說過的話她已經記不怎麼清楚了。可那天她偷聽回來的話卻在她耳邊回蕩不止。

“她待你可好?”

“好。”

“你不要哄我,我瞧她對你呼呼喝喝的,你難道就不覺得委屈?哎,你是厚道人,不會說她的壞話的。可待在她的身邊,又有什麼好呢?她不會放你走的,你得做一輩子的下人,永遠翻不得身。來我這邊罷,我讓大爺跟她說,她不會不聽的。來我這邊,我們每天彈琴,說詩,遊山玩水,豈不勝過在這深門大院裏頭當個俗物?”

你這女人不要開玩笑了,我的笨哥哥才不會跟你彈琴說詩呢!你那不吃人間煙火的腦袋裏看誰都是俗,豈不知你那不俗的阿良不過是你的幻想罷了!我那笨哥哥就隻會舞刀弄槍,挖挖泥土劈劈柴火,比誰都俗!

想是如此想,可她心裏頭還是怕。阿良看著那女人的表情跟看其他人是不一樣的,那獨特的溫柔讓她氣憤、著急、害怕。那女人對阿良有異於常人的影響,長此以往,阿良真的會被她拐走的!

迷糊中,她好像做夢了。東方欣欣和東方遲肉體交纏的景象又一次出現,她羞紅著臉,卻又想看真切些。忽然,東方欣欣和東方遲不見了,東方昊牽著翠玉的手冷笑著看著她。她想擰頭走開,那兩人卻老在她麵前晃著,怎麼也擺脫不了。後來東方昊跟翠玉的臉又變了,變成了阿良和那武稚。她尖叫著讓阿良回來,阿良卻恍如不聞,隻是對著武稚溫柔地笑。畫麵又回到了最初,男人跟女人的肉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卻是阿良和那武稚。阿良閉上眼喘息著衝刺,武稚嬌吟著,歡愉地咬著阿良的肩膀。她怒不可揭,血印掌狂風驟雨般拍出,卻總拍不到眼前**的男女。她瘋了般叫道:“奸夫***奸夫****終於她的掌印到了那武稚的身上,武稚消失不見了,阿良卻抽出兩把板斧對正著自己的天靈狠狠劈了下來。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哪怕是在夢裏,也不允許他如此對待自己!

夢醒了,夢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記不清楚,隻知道自己傷心憤怒,整個人幾乎虛脫。她瞧瞧銅鏡中的自己雙眼腫得像顆核桃,淚痕爬滿了臉龐。她身邊放著她的大頭娃娃,委屈地被她壓得扁扁的,身上也沾滿了她晚上的淚水。即便是跟她最疏遠的時候,她的笨哥哥還是記掛著她,把她的大頭娃娃完成了,在夜裏伴她入睡。

天還早,芳然還沒起來,倒是阿良聽到聲響過來了。他瞧見她滿臉狼狽,趕忙濕了麵巾,幫她擦拭幹淨。他聽說了昨日東方昊院子裏的事,以為雲兒還在傷心,不由得心疼了。“我去跟大公子說說?”

雲兒愣了一下,才聽清楚阿良的說話,慢慢搖搖頭。東方昊算是什麼東西?

那她究竟在傷心什麼呢?她真的記不清楚了。

渾渾噩噩到了中午,冷管家又派人來催。雲兒道:“不是說月底才要麼,還有幾天,你們急什麼!”

那人說道:“姑娘不知,為了加快進度,又另聘了些人過來。錢可以等些時日,姑娘忙完了再結算,可吃的卻等不得。”

雲兒沒法子,隻好帶著他去找人。前些日子,在外頭辦貨的福來回莊上了,該是還沒領到什麼其他差事。他在山莊裏頭也有十來年了,是個能辦事的,正是好人選。找到福來,他正和大公子的近侍說話,兩人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

雲兒道:“福來,你有空了正好,冷管家派人來催糧,你到賬上領兩百銀子下去,把這事給辦了。”

那福來斜眼瞧了她一下:“我不正忙著嘛,你去找別人好了。”

雲兒皺起眉頭:“你這也叫忙?”

福來翻個白眼:“我說姑娘,你跟大公子鬧得那麼僵了,這辟塵山莊還能有你的位置麼?你就省省心,該怎麼過日子怎麼過日子好了,還指使起我來了。”

雲兒怒道:“我跟東方昊那些破事還輪不到你多嘴,我現在還是辟塵山莊的管理,辦的是辟塵山莊的事,你敢怠慢?”

那福來跳起身:“我就是怠慢又怎麼了?我跟你說,我們瞧你不慣也不是一兩天了,一個女人不安分守己相夫教子,還在這裏作威作福。兄弟們瞧著大爺麵上,服了你的淫威。現在你都快不是這山莊裏的人了,誰還聽你的呀!”

雲兒怒得不輕,卻還冷靜著問冷管家那副手:“你在冷管家身邊也有些日子了,你說,怠慢工作的,按家法,如何處理?”那人支吾著不好搭話。雲兒大聲道:“打二十棍,攆出門去,永不使用,是也不是?”那人被雲兒的氣勢嚇著了,連忙應是。雲兒冷笑一聲:“很好!”

福來白了臉,強道:“你敢打我?”他見平日跟在雲兒身邊的阿良不在,大公子和冷管家身邊的人也跟他相熟,絕不會插手,膽氣足了,“瞧你是娘們,我不打你就算了,你還敢打我?”

雲兒一聲嬌叱:“打的就是你!”她也知道身邊兩人絕不會幫忙,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那福來身邊。福來也是學過武功的,卻哪裏及得上雲兒如鬼似魅的身法?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膝蓋一痛,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爬到在地。雲兒一腳踩住了他的背後,福來馬上覺得一陣詭異的內勁侵入肺腑,渾身動彈不得。雲兒大喝一聲:“拿棍來!”見沒有人應,冷笑一聲:“好!”一手拿住欄杆,運氣內力,欄杆的木條應聲而斷,便成了一條木棍。她出了力氣,一棍打在那福來屁股上麵。這一棍可是灌注了內勁,木棍受不住斷成了兩截,饒是那福來皮粗肉厚也是熬不過來,當場就昏死過去。雲兒冷冰冰地說:“沒用的東西!這一棍,且當二十棍用,還用不用他,我也懶得管了。你聽著,他不出力氣,是辟塵山莊的人懶散,我是個管家的,倒顯得我沒本事!到了今日太陽下山之前,糧米食用的,我一點不少你的!”話一說完,也不管那人如何作應,徑自去賬房提了不多不少正好二百兩銀子,回院子裏帶上阿良,就下山去了。那人知道今日事情鬧大了,恐怕不會如此善了,到了最後說不定還會鬧到大爺他們麵前,可不是他這些小人物可以擔當得起的,趕忙也跟著下山,報給冷管家。

曲雲兒隻在雅洲郡城走過一遭,對城裏頭很不熟悉;她平日對內事務處理得當,可對外采購這類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可她人聰明,一張嘴能說會道,二百兩銀子本來是冷管家等熟關係的人才能辦齊全,她也一樣辦妥當了。接下來幾個月的糧米,該是無憂。等到都辦好了,才發現日已偏西。他們出來晚了,事情又多,停不下來,現在早就過了午飯時候。雲兒肚子餓了,可她頂得住。為了爭這口氣,餓上一天又如何?她去雇騾馬,那些趕馬的人一聽得去辟塵山莊,都苦著臉說:“這太遠了些,等到回來了,城門也關了,我們可到哪裏過夜去?現在世道亂,在城外大半夜的可說不好會遇上賊盜!”曲雲兒好說歹說,甚至把身上最後幾個自己私房的錢也拿出來了,那些人還是不樂意。沒辦法,東西都裝車上了,不拉走可說不過去。她隻好讓那些人把東西卸在山腳下,料想本來這些物資也得在山**給冷管家的,隻是缺了一道在莊上清點的環節,也是可以的。那些趕車的一聽,當然願意了。給東方家辦事本就是極大的榮譽,況且錢也多,誰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