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劍刺在別人的身體裏麵,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哪怕是一丁點都沒有,這種眼神是什麼人才有的,夜風不知道,但他知道能有這種眼神的人絕對不簡單,隻有經曆了生死,經曆了絕望,看慣了死亡才會有的眼神。
她不大,二十多一點,但就這二十出頭的姑娘,柳含煙敬重她,付三通敬重她,段浪敬重她,周墨敬重她,唐飛魚敬重她,白喻孤敬重她,連自己的父親夜無疆也敬重她,這不是做作的虛偽的敬重而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為什麼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敬重,這是不簡單的,是絕對不簡單的事情,夜風和她相處不久,但就在昨夜,那個風雪交加的夜,他認識了一個新的楚河。
作為一軍之帥她或許不合格,但作為這些人的首領,她做的非常非常的好,她毫無顧忌的拿著那把紅色的劍,在雪夜當中如黑暗中的火炬一般,她殺的是敵人,卻保護的是自己的兄弟,以及這裏歸順與她的每一個人。
她有傷,卻不顧養傷,知道敵人來偷營,她是毫不猶豫的就衝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最前麵,是一個在這裏修為不是最高,戰力不是最強,甚至身體都不是最好的一個姑娘。
夜風噙著淚,扒開麵前的雪,雖然雪巨大,但在雪地上卻留下一條條白色的線,這線是他們扒開過的地方,那些夜慕門的人猶如在做一個儀式,一個奇怪的儀式,他們所有人顧不得風雪交加,都這樣向前匍匐著往前爬。
高台之上的慕容雪寒,手中的劍停了下來,他對著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是什麼人值得他們如此的去尋找?即使是一軍主帥,那又怎麼樣?難道他們不知道再往前一點是多麼的危險嗎?
高台下嚴陣以待的是溟州的盟軍,他們在等,在等著慕容雪寒放下手中的劍,因為隻要他手中的劍落下,他們就會攻擊,此時的夜慕門眾人已經沒有了戰鬥的意誌,一個失去意誌的軍隊是什麼?
是羊,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們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要切割掉他們的生命,那麼盟軍就贏了,就能繼續在自己的門派當中享受著別人的供奉,他們是為軍者。
他們是在門派當中高人一等的存在,平時有好吃好喝的宗門內會先給他們享用,劫來的財富門派中會優先贈與他們,可卻是夜慕門打破了他們原有的身後,讓他們在這茫茫雪海中和他們鏖戰。
若不是夜慕門,他們可以一直享受那春暖花開般的天氣,不用去請慕容雪寒,不用聽命與他,也不用在他製造的雪地裏靜靜的等。
可慕容雪寒卻停了下來,他不再讓漫天的飛雪降下來,也不讓他們去攻擊,這慕容雪寒到底在想什麼?但他就那麼舉著劍,看著遠方,看著那如螻蟻一般卻黑壓壓的一片。
看著地麵上的雪被翻開成一條條槽子,然後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被翻了出來,那些遠處的人雖然遙遠,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同樣的,苦楚,淒涼,痛苦。
總之隻要是能形容他們的詞語都不過分,昨夜一戰,慕容雪寒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雪卻掩蓋了一切,可天微亮,這些夜慕門的人竟然把這並不算光彩的戰績全部給翻了出來,他們到底在幹嘛?
可敵人就是敵人,在戰場上對手再怎麼讓你尊敬,但那也是敵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雖然慕容雪寒知道他們在尋找,但這個機會確實太難的了,他的劍緩緩的放下,站在他身後的那些盟軍就像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夜慕門的人殺了過去,雪有二尺厚。
踩在上麵嘎吱作響,踩過後留下一條壕溝,但卻不能阻止這些人前進,而夜慕門的人,沒有人下命令,卻有一群人朝著他們撲了過來,那些人在盟軍衝過來的地方站成一排,站成一條線。
形成一堵人牆,他們拿著武器抵抗著,而身後的人卻在繼續尋找,在最前麵抵抗的一群人終於倒下了,而尋找著一半的人卻陡然衝過來,和他們廝殺,後麵的人卻沿著前麵的人尋找的地方繼續往前尋找。
慕容雪寒看著夜慕門的人如木頭樁子一般倒下,然後又有一群如木樁般的人頂上來,他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心中猜想,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這些人這麼勇敢的赴死,也不放棄對她的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