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梓皇貴妃……”一位穿著素衣，舉止小心的老婦人正跪坐在席下像上座之人稟報著什麼。眼底有些濕潤，半天才憋出一個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姐姐她，嗬，去了吧。”上座之人顯然是位女子，她穿著紫衣，妝容精致。原本一直在喝茶的她，聽見老婦人急急忙忙地跑來，卻半天說不出一字，幫她把事實先一步講出來了。
“是。”老婦人此時的聲線已有些顫抖了。但她很快又調整過來，看向上座之人的左方，微微一笑後輕輕說：“奴婢記得，小時梓皇貴妃最愛與夫人玩耍，倒讓旁人說看著像同胞的兩姐妹呢。那時候，夫人喜穿桃粉，梓皇貴妃便穿鵝黃，看著好不……”
“嬤嬤，姐姐是……你的女兒吧。”上座之人手拿茶杯，聽著下座人說出的這一番話，眼裏毫無波瀾。直至剛剛說出那一番話，眼底才滑過一絲諷刺。
下座被稱為“嬤嬤”的人回過神來，嘴角翹起一絲苦笑，說：“夫人，奴婢是梓皇貴妃的奶娘，也自然是將皇貴妃當做親生女兒的。”
“是啊，奶娘生的是位男子，二伯父卻稱他為練武奇才，如今早已是大將軍了。”可惜……死了啊。上座人輕笑出聲，雙手一揮，那茶杯便碎了一地了。
聽著上座人的一番話，老婦人才漸漸在心中呼了一口氣，幸好夫人並沒有繼續追問。
上座人將老婦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嗤笑一聲，又繼續說道：“家裏有爹爹與二伯父，攻高，是遲早要蓋住主的。爹爹已有了大哥，二伯父也已有了二哥，你說要是再來一個，怎麼辦？”上座人說著說著，竟扭頭望向了下座之人。
老婦人的手心早已出汗，看上去緊張無比，卻極力壓製住。
上座人起身，一步步走下了台階，說道：“當時二伯母已有了身孕，嬤嬤也是。因著這層緣分，二伯母便讓嬤嬤與她一同養胎。隻是當二伯母即將生產之時，嬤嬤也因年歲大，而要早產。你倆一同產兒，接生婆抱出一兒一女，誰知道，哪個是你生的？”
說到這兒，她不再好說，走向老婦人左側的書架，細細找著什麼書籍。也極其小聲地說了一句：“唉，姐姐不知為何，從小身子便虛，而嬤嬤生的早產兒，卻是從小少有病痛。”
老婦人知道瞞不住了，閉上眼睛，流出兩行清淚，說：“夫人不再是當年的孩童了。”
是啊，她當然不是了，是還了得了？若不是她早已知道老婦人已派人準備燒了這裏，她還想說，她叫了二十幾年的爹爹，不是親生的呢。
“夫人不逃？”老婦人是這樣問她的。
“為何要逃，這是劫數。我自幼被爹爹捧在手心裏長大，嫁給侯爺，卻設計讓他不再來我房中。然而建立起了威望，這幾年，他房中的姨娘……憋不住了。”
“夫人，已要死，奴婢至此，隻問一件事。”
“他死了。”
老婦人似乎並沒有想到，隻是蹲坐下來，說：“奴婢死而無憾了。”
月曆三零八年，成侯夫人與其貼身嬤嬤因失火，死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