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財:“奎哥你常年在外,不清楚咱村兒裏事情,我這麼說你就明白了。秦豁然他爹秦家旺是咱們這一帶出了名的練家子,這次你們掃蕩水村,他還在村外玉米地裏打死倆皇軍。他這輩子,算自己兒子秦豁然在內,一共教了七個徒弟,後來,這七個窮小子又拜了把子。”
張德奎若有所思地說:“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他們這些人現在都幹什麼?”
張德財:“除了老六楊文瑞走了,其他人都在村子裏幹雜活。”
聽到楊文瑞三個字,張德奎如條件反射一般問道:“楊文瑞,哪個楊文瑞?”
張德財:“還有哪個楊文瑞,大楊莊的。”
張德奎思考片刻,喃喃地說:“原來是他,難怪呢。”
張慶利:“這個楊文瑞怎麼了?”
張德奎:“先不說他。出了刺殺龜本這事,你們維持會打算怎麼辦?”
張慶利:“上午在憲兵隊開了作戰會議,我建議龜本太君對窮棒子實施保甲連坐,限期各村推選出保甲長,十戶為一甲,每個自然村為一保,一戶出事一甲連坐,甲長出事保長連坐,我就不信這幫窮棒子還能尿出一丈二尺尿。”
張德奎:“他們要是聾子宰豬,不聽你哼哼怎麼辦?”
張慶利:“哪個村兒抗拒不辦,就去哪個村兒抓人,再不辦,把人斃了,再去抓人,直到他們選出保甲長為止。”
張德奎:“如果選出的保甲長跟你不是一心兒怎麼辦?”
對於兒子的提問,考慮不周的張慶利一時語塞,吭哧憋嘟半天也說不出個字兒悶兒來。見此,張德奎提醒說:“李大彪怎麼跟龜本說的你知道吧?”
張慶利:“他說要建立情報網。”
張德奎:“我認為這個主意不錯,如果維持會也這麼幹……”
不等自己兒子把話說完,張慶利搶話說:“你們特務隊有了情報網,我們還弄它幹什麼?”
張德奎:“特務隊是特務隊,你是你,咱們各幹各的。關鍵是能攏住一批牢靠的人,沒人怎麼幹大事?”
看見張慶利父子倆陷入沉思,大臉蛋子開口說:“我還沒來得及跟大爺說呢,皇軍掃蕩咱村的當天,那些土八路把咱家的糧食都搶走了。這還不算,因為德富的事,現在,我們一家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村子裏實在呆不下去了,我爹讓我問問您,我們一家能不能到城裏避些日子?”
聽到自家糧食被八路收走了,張慶利又氣又急地說:“劉二他們都是吃幹飯的,為什麼不製止?”
張德奎插話說:“你快歇歇吧,幾個家丁能擋住土八路?他們不摻和或許還好點。”
張德財:“劉二倒是出頭跟他們掰扯,後來,他們都被土八路捆走了。”
張慶利:“德奎呀,看見沒有,那些窮棒子都騎到脖頸子拉屎了。”
張慶利的這句話,猶如杵了張德奎肺管子,狗小子差點沒在病床上彈起來,他忿忿地說:“沒那麼便宜,我要讓他們怎麼吃進去的還怎麼吐出來。實在不行,今晚,我帶人進村把他家圍了,十幾把大肚匣子立馬讓他變成馬蜂窩。”
張慶利:“你都這樣了還惦著進村,不要命了?抓秦豁然這小子沒那麼簡單,咱那個村子也不是那麼好進的,龜本太君帶了這麼多人,還不是損兵折將。你呀,還是把消息告訴李大彪,讓他去趟這盆渾水。”
張德奎:“不親手宰了那小子,我心有不甘。”
張慶利:“啥心不心、甘不甘的,別把命搭進去就行,秦豁然的腦袋不那麼好剃,還是留給李大彪算了,不光你不去,德富也不準去。”
經張慶利點撥,蒙著眼睛的張德奎深思片刻,認為他爹說的有些道理,這個狗特務最終決定,將秦豁然的情況告訴李大彪,交給他去處理。自己把重點放在楊文瑞身上,等傷勢再稍微好點,出去第一個任務就是暗中調查這個小隊長,看看他葫蘆裏究竟裝的什麼藥。打定主意,張德奎吩咐張德富,午飯後,把李大彪請來,他要把捉拿秦豁然的計劃和盤托出。
經過一上午的研究,龜本製定的討伐白洋澱抗日武裝的計劃綱要出籠了。為了進一步完善計劃內容,剛剛吃過午飯的龜本,躺在床上還逐字逐句敲定每一步細節。這時,鬆尾小隊長匆匆忙忙進入房間,向龜本報告:“報告中隊長,我們在出城接應保安隊的路上,得知他們從任丘回防途中,走到唐家澱一帶遭遇八路伏擊,已經全軍覆沒。”
聞聽此言,龜本大吃一驚,他直愣愣的逼視著鬆尾康介,不知說什麼好。然而,沒等他受驚的心情得以平複,另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讓龜本目瞪口呆。
鬆尾:“還有,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無意中發現,佐佐木君在城南五公裏處的公路上遭遇車禍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