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思路就是按照答辯會上所講的三點展開的。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不容易。
我一上任首先抓的工作,就是想方設法增加儲備。我親自去油庫區,檢查每一個油罐,凡是還能使用的各種油罐都清理出來,用來儲油。派出人員到各煉油廠去購油。集中公司的資金,盡可能用在購油上。一時間,通向公司的專用鐵路線一下子繁忙起來,隔三差五就有一列油罐車開進庫區。幾個月下來,凡是能儲油的油罐全都裝得滿滿的。同時,我下了硬規定,沒有我的批條,任何人不準動用備用油。
然而,意見隨之也來了。為了購油,我占用了準備新建宿舍樓的自籌啟動資金,延緩了動工的時間,觸及到了職工的利益,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羅聿川也以黨委書記的身份第一次向我提出了質疑。他說他主持工作的時候,從沒有占用過那麼多資金儲存那麼多的油,運轉一直正常,從沒中斷過供應。我這樣做是不是在浪費資源。
我感到了壓力,但毫不動搖。我一直關注著國際石油市場和中國市場的狀況,尤其關注著國內市場的趨勢和發展。隨著改革的深入,工作重心的轉移,中國的經濟已經複蘇,並將進入高速發展的階段。隨著交通設施的改善,汽車的數量急劇增加。這種動向,不少縣市石油公司的經理們並沒有加以足夠的關注和重視,盲目樂觀,認為中國有大慶,不會發生油荒,不大願意占用過多的資金去儲油。
不出我所料,似乎是在一夜之間,汽油柴油的供應突然緊張起來。各個煉油廠紛紛發來中止供油合同的電報。油價陡漲。沒多久,許多石油公司發生了油荒,紛紛告急。各個用油單位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油。各個加油站都排起了汽車長龍。省石油公司也著急了,緊急下發通知,要求各地的石油公司必須首先保證各級黨政機關的用油,要求各部門各單位限製各類非生產性用油。當他們得知我這兒儲存著大量的貨源,大大地鬆了口氣,要我馬上調出一部分存油,以保證省政府的用油需要。他們知道,一旦省政府大員們的車輛也趴了窩,頭上的烏紗帽就成了問題。省計委也根據國家計委的通知,將計劃外的油價放開。這一下,我從中狠狠地賺了一把。
手裏有錢,心中不慌。職工們獎金多了,建宿舍樓的資金也有了著落。職工們喜笑顏開,我的威信也因此而大增。
省石油公司對我也刮目相看。全省石油係統的有關會議也搬到我這兒來開。趁這個熱勁,我的第二步打算正式提了出來,要求省裏撥款修複庫區。仍然棄用的十個油罐一旦修複,可以增加五萬噸儲存能力。報告很快由省公司轉到省計委,又很快批了下來,準許立項。資金由省公司下撥一部分,我公司自籌一部分。
工作局麵打開了,人事調整變得急迫起來,尤其是基建科。蓋宿舍樓和改造十個油罐的工程項目很快就要啟動,照目前基建科的現狀,根本無法承擔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李科長此人心術不正。有群眾反映,他除了在建樓工程上吃回扣外,還倒賣汽油。這樣的人放在科長的位置上,已經無法取信於民。聽說有人向紀檢組反映過他的問題,如果查證屬實,免掉他十分容易。然而紀檢組歸黨委管,羅聿川拿意見,我也不好表態。
各科室的調整進行得很順利,唯獨基建科,進行不下去。我找羅聿川交換了幾次意見,無法取得一致。他認為撤換李科長沒有理由,說李科長有這問題那問題,要有證據,不能憑瞎嚷嚷。市委黨校輪訓幹部,我建議李科長列入第一批名單,羅聿川不同意,說這是黨委書記管的事,要我的手不要伸得太長。我也反問,既然如此,黨政應該分得清楚一些,為什麼任免一個科長,我這個經理就決定不了呢?羅聿川嚴厲地反問:“還是不是共產黨領導?黨委不管幹部,黨的領導從何處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