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麵的故事裏,與二校長無關。我之所以要用些筆墨來介紹他,是因為他是我跨入大學認識的第一個人,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大學真的美好的人。他的要求並不高,隻求在新生麵前體味一下當領導的滋味。然而,就是這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願望,也被扼殺了……兩年後,他慘死在兩派鬥爭的長矛之下。而凶手們,大多是由他從火車站熱情接回的學生。
以上文字,就算是對他這個普普通通工友的紀念吧。
在報到截止的那天,肖慧敏終於出現了,是她到男生宿舍找到的我。將近兩個多月沒見麵,感到親切和興奮。我內心的失落感一下子沒有了。我忙問她這兩個月哪裏去了?她狡黠地一笑,算是回答。她有意岔開話題說:“別看我去哪兒你一無所知,但你的一舉一動,我可是都了如指掌。你每天燒餅白開水,跑到蔬菜商店吃人家的黃瓜西紅柿。在最困難的時候,一張彙款單從天而降,你就不管款的來由,大花特花……”她格格笑了起來。我被她說得很窘,臉紅紅的,追問:“怪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那張彙款單我也奇怪得很……”
“奇怪什麼?是地址寫錯了,還是收款的人名有誤,不都清清楚楚嗎?”沒容我回答,她就岔開了話題。我瞪著兩隻眼,依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就又接著說了下去:“告訴你吧,你的那些情況,都是黃老師告訴我的。黃老師到家裏來給我送錄取通知書,我就問她,你在學校幹些什麼。她就都告訴我了。臨走前,你猜她跟我說了些什麼?”她並不要我來猜,抿嘴一笑,就又接了下去,學著黃老師的腔調說:‘肖慧敏啊,我可告訴你,你和春靄啊,不合適。’我說黃老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黃老師假裝生氣地說,你怎麼會不明白。我說真的不明白。她說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倆差別太大。我又問,差別在哪兒?黃老師不假思索地說,門不當戶不對呀。我正聽著入神,她不說話了,隻是怪怪地望著我。”
我也不說話,思緒有點亂。弄不清肖慧敏說這些話的真實意圖。我真想告訴她,我去找過她,沒能進去。我感到兩人之間確有一道無形的坎阻隔著。但是我沒說。
她沉不住氣了。“你怎麼不說話?”
“我?”我望了她一眼,“我說什麼?”停了片刻,又接道,“我看,黃老師說得有點道理……”
“瞎說什麼呀……”她打斷了我的話,想了想,終於沒有再說什麼,剜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