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沉思了片刻，“劉將軍，我命你以欽差的名義大張旗鼓去中原徹查賑災款一案。此行不在一舉扳倒曹戈，隻要折斷他一隻翅膀便足矣。”
“微臣領旨，一定不負陛下所囑。”劉恂抱拳朗聲道。
“看來曹戈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江夜嘴角掛起一抹冷冷的笑。
“若要徹底扳倒曹戈，臣倒有個辦法。”史進說到這裏淡淡地掃了一眼劉恂，“隻是需秘密行事。”
劉恂了悟，識趣地站起身，向江夜施了一禮，“微臣告退。”
“劉將軍留步。”江夜不大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卻是威儀四射，有著不容人質疑的力量。隨即他轉向史進道，“劉將軍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臣以為曹戈此人有幾分狂妄，劉將軍此去查案風聲越大越好，先讓曹戈亂了陣腳。隨後草草收尾，讓他以為朝廷無能。”史進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其後的事情嘛，便需要皇上配合了，要讓他徹底放下戒心。然後他必等不及有所行動，那時我們便可名正言順除掉他。”
“我聽說，曹戈跟他一個部下不合。”江夜緩緩說道。
“這倒也確有其事。他和這個部下同樣出身行伍，戰場上打拚出來的情誼，情同兄弟，聽說這個部下還救過他的命。後來曹戈屢立戰功，一路被提拔到將軍直至掌握兵權，但他的這個兄弟卻始終隻是一個普通的護軍。他這個兄弟覺得曹戈忘恩負義，隻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早對他心生怨恨。”史進笑了笑，“我還聽說，這個護軍在軍中頗得人心，當時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對他言聽計從。”
“曹戈這個老狐狸竟放任這樣一個威脅在自己軍中？”江夜蹙眉道。
“曹戈早有驅逐之意，隻是顧及到那人在軍中的影響，怕此舉引起騷亂便擱置了下來。”史進回道。
江夜沉思了片刻，“史進，你尋個機會跟此人接洽一下，先摸摸底，看準機會再亮出你的目的。”
“臣明白！”史進答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眸光。
事情議完了，江夜卻沒有片刻的輕鬆。尤其是想到自己將要扮演的用來迷惑曹戈的角色便不禁一陣陣頭痛。
江雪失魂落魄地回到宮中，江夜已經在雅竹齋等著她了。
他正姿態悠閑地坐在桌前品茗，看到她回來，指了指桌上一個精致的白瓷罐，“我給你帶了點上好的空山新雨，生長於高山之巔，茶香濃鬱，快來嚐嚐。”
江雪很想像過去那樣快樂地叫一聲“皇帝哥哥”，或者至少是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但她的腿卻像是灌了鉛，怎麼都抬不動，隻能僵立在原地。
“怎麼了？”江夜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安，他站起身走到江雪身前。
江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她眼睛的餘光注意到江夜伸出來僵在空中的手臂。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她咬了咬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你們都下去！”耳邊聽到江夜的怒吼，隨即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片刻之後，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這種寂靜幾乎令江雪窒息，她不安地晃動了下身體，隨即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握住了。
“小雪，你到底怎麼了？今早出門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江夜的口氣變得猶疑，“你今天出宮幹嘛去了？”
看她不說話，江夜又耐心哄道，“有什麼話不能告訴哥哥呢？”說完這句話，江夜明顯感覺到她的肩膀抖了抖。看不到她的表情，江夜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正準備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著他，她卻突然抬起頭，然而她說的話卻瞬間將他打落到絕望的穀底。
她說，“江夜，其實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對吧？”
她用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無比篤定。
江夜呆愣原地，隨即若無其事笑道，“你聽誰說的？這種沒來由的謠言你也信？”
“江夜，你心虛了嗎？”江雪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其中的任何一點點情緒波動。
“小雪。”江夜扶住她瘦削的雙肩，看著她的眼睛懇切道，“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信哥哥是嗎？”
“我不知道！”江雪頹然地垂下手臂，“我現在心裏很亂，你能讓我靜會兒嗎？”
她沉浸在自己的心思當中，沒注意到江夜是何時走出去的，更不會想到，因為她的一句話，幾個人的命運將從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