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初夏,槐花一路飄落碧波春水上,浮香馥鬱吹散天涯。
簡素雪最近的心境很是平和,每日隻是彈琴解悶,她現在唯一還清楚記得的事情大概就是這一件了。
至於江夜,關於他的記憶也開始模糊,很多事情也漸漸從腦海中淡去。想到江夜的時候,從一開始的痛徹心扉到現在淡淡的刺痛。簡素雪相信,過不了多久,他的身影就會在她的世界中完全消除。
是以即使知道江夜大婚之日漸近,她也不如初時那般震驚,心中隻有輕微的沉悶感。
自那日他們鬧翻之後,江夜一直沒再來找過她。此舉想必也是為了避嫌,簡素雪苦笑想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放她出宮?
為了打發時間,簡素雪跟宮中的老嬤嬤學了刺繡,描了花樣打算做條汗巾。
江夜大婚那日,她放宮中伺候的宮女嬤嬤前去觀禮,隻有紫綃還陪在她身邊。偌大的宮殿中就隻剩二人,平白多出幾分寂寥,於是她拿出針線筐刺繡打發時間。用浸染過的綠色絲線在汗巾上刺了幾棵鮮竹,正要在旁邊添上幾叢荊棘,耳邊卻傳來紫綃氣憤的話語。
“小姐,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紫綃忿然道,“原本還以為江夜是在乎小姐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變心娶了別的女人。小姐你真的咽得下這口氣?”
簡素雪的手停頓了一下,而後又若無其事地捏起繡針輕巧地在月白布上穿梭。“不,我雖不明白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但他對我的好隻是假象罷了。”
紫綃驚愕地張大了嘴,“怎麼可能,那些怎麼可能是裝出來的呢?”
紫綃苦惱地皺起了眉頭,思索了一陣兒幹脆道,“我去問問他。”
“紫綃!”簡素雪叫住了她,認真地看著她,“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真的。”
紫綃愣愣地看了她片刻,不知怎麼眼圈卻紅了,“小姐,你不要總是這樣把什麼事都放在心裏。難道在小姐心裏,紫綃也不值得信任嗎?”
“紫綃!”簡素雪輕輕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仰頭看著她對她安撫地輕輕笑了笑,認真道,“若隻有他記得我,我卻不記得他,那對他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今日在宮中乾壽宮和鳳儀宮到處是喜慶的紅,紅得刺眼。隨處張貼的“囍”字、到處懸掛的紅綢以及捧著果盤玉飾吉服忙碌穿梭的宮女嬤嬤們無不昭示著宮中正舉行著大婚典禮。
笙簫聲和吉祥祝福的祝詞響徹雲霄,她聽著這似曾相似的禮樂,心中不禁感慨萬千。為何這些聲音會如此熟悉?簡素雪輕拍了拍腦袋,卻依舊毫無頭緒,頭卻隱隱作痛。
待舉行完合巹禮,禮官宮女嬤嬤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寢宮隻剩下江夜與曹緋雯兩兩相對。
看著那張精心裝扮略帶嬌羞的臉龐,江夜不禁失了神。
那天當簡素雪質問他是不是一開始的接近是有目的的,他無法否認隻能沉默。但當知道她是那個他少時在石室中偶遇的女孩兒,他心中便產生了一絲微妙的他也說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