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完登基大典，又聽完群臣的朝賀已是掌燈時分，江夜卻無暇休息片刻，更無心用晚膳，而是直接去了雅竹齋。打從知道他登基之時起，簡素雪的表現就不太對，他擔心她想不開，是以不顧疲累徑往雅竹齋而去。
見到他的那一刻，簡素雪的表情很平靜，甚至還對他笑了笑。江夜放心下來，輕輕坐到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江夜的手剛伸過去簡素雪便如觸電一般躲開了，而後一個深蹲福身道，“皇上聖安！”
江夜的手僵在半空，他愣了愣，笑道，“素雪，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啊！”
“以前素雪行事太過莽撞，若有衝撞得罪之處還望皇上海涵既往不咎。”簡素雪仍舊蹲下身低頭說道。
“素雪，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給你說了什麼？那些人的話你大可不必理會。”江夜仍是笑著說道，“若有人造謠生事在你身邊造次讓我查到定將嚴懲不貸。”
“都是素雪的錯，皇上要罰便罰素雪一人便好，與其他人不相幹。”簡素雪從容道。
“夠了！”江夜一把將簡素雪從地上拉起，眉宇間隱約有一絲戾氣，“素雪，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可以不理解我甚至恨我罵我不理我，但請不要用這樣生疏的語氣將我拒於千裏之外。你可知道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萬根針紮在我這兒。”江夜說著拉起簡素雪的手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是素雪不識抬舉，望皇上恕罪。”簡素雪禮貌地回道。
“你......”江夜瞪了她半晌，無奈地歎了口氣，“素雪，你最懂怎麼刺痛我，比我胸口的劍傷更痛百倍。”
簡素雪麵無表情地站著，望著眼前的一片虛空，這虛空仿佛是一道銀河，將兩人隔在永遠到達不了的彼岸。江夜看了看她，突然試探著問道，“素雪......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聞聽此言，簡素雪抬起頭定定地望著他，“你怕我想起什麼嗎？”
江夜避開她的眼神，“你能想起來當然是好的，反正你遲早會知道真相的。”江夜漸漸地語無倫次起來，這話仿佛是說給簡素雪聽又仿佛是自言自語，然而他的神情卻是坦然的痛苦。
看著他的樣子，簡素雪突然不忍心說出接下來的話，她咬了咬唇，將頭扭到一邊，“這一段時間我忘記了很多事兒，今日睡了一覺醒來對你我之間發生的事情竟全部想通了。”
江夜挑了挑眉，“你想通了什麼？”
“從一開始你冒著生命危險將我救出宮便是有目的的對吧？”簡素雪停頓了下，喉嚨幹澀無比，每說一句話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還有在風滿樓之時，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又有幾分真心？”
簡素雪低著頭不敢看江夜的表情，怕從他臉上看出端倪，隻會讓自己的猜想變得更加確切。江夜一直沒說話，他的默認讓她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的相識相知就是一場騙局對吧？”簡素雪臉色蒼白道，“如今你登基，我已全無利用價值，何況你也找到了更有用處之人，為何還不放我自由？”
簡素雪笑了笑，“如果你是想炫耀什麼，那大可不必了。對我這麼個一無所有的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的炫耀完全是多餘的。很快我便會將這一切都忘掉，連同你從這兒忘得一幹二淨。”簡素雪捂著胸口，那裏一陣緊似一陣的窒息感讓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