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門之前的激戰一直從午時持續到黃昏時分,簡素雪一直站在鍾樓上觀戰,身後聽到那兩個負責巡查的侍衛小聲議論著什麼。先前簡素雪並未留意,後來隱約聽他們提到“娘娘”“反賊”什麼的才留了心,豎著耳朵仔細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哎,我聽說......”那個高高瘦瘦的侍衛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音量卻正好能讓簡素雪聽到。也許他以為簡素雪在認真觀戰不會有心思聽他說話是以肆無忌憚,也許,就是故意說給簡素雪聽的。“我聽說此次反賊圍困宮廷與娘娘有關。”
另外一個長得頗為敦實的侍衛“咦”了一聲問道,“怎麼說?”
“我說你怎麼這麼不開竅。”高瘦侍衛不屑地哼了一聲,“衝冠一怒為紅顏唄!”
“這種話你也敢亂說。”另一個侍衛大驚道,“當心這話傳了出去給你惹來殺身之禍。”
“嘁!”高瘦侍衛聽了頗不以為然,“娘娘根本不想嫁給陛下,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想逃到宮外,這在宮中人盡皆知,大家都心知肚明,何要我說。”
“總之這話在我麵前說說便算了,別再隨意討論此事。”另一個侍衛勸道。
“要我說這女人真是紅顏禍水,越是美麗的女人越是如此。”高瘦侍衛感歎道。“好了不說了,巡查好宮門外的情況才是你我的職責所在。”
高瘦侍衛說完這句話不再多說什麼,簡素雪卻久久不能平靜。她終是成了百姓口中的“紅顏禍水”;她終是讓江夜蒙上英雄氣短,隻為兒女情長的罵名;她終是讓喬城成了商紂王之流因女人誤國的昏庸帝王。
張勝與柳明翰兩人打了許久,竟是旗鼓相當難分勝負。此刻兩人都是精疲力盡,張勝像是想起了什麼,抱拳提議改日再較量,而後迅速穿過混戰的人群來到喬城麵前。
喬城臉上沉靜如水,看不出喜怒,他騎在馬上,衣角隨風揚起,眼神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戰場,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
“張勝,為何宮外的援軍遲遲還不到?”喬城沉沉道。
張勝也是突然想起,發了信號這麼久,按說孫銘權早該帶人趕到皇宮,為何遲遲不見蹤影。“陛下,會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
“這麼重要的時刻簡紅裳怎能不來?聽說顧成軒最近也很忙。”喬城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轉身對張勝道,“帶幾個人去查探情況。”
“是!”張勝應了一聲點了幾名高手突圍,想要殺出宮外去。
與此同時,在鍾樓之上,兩個巡查侍衛遠遠地望見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匆匆往宮中趕來。這麼大的動靜,簡素雪自然也注意到了,行在前麵的是身穿銀色鎧甲的守城侍衛,他們匆匆往宮門的方向而來,而在他們身後的,是蒼溪舊有的裝備精良的鐵甲兵。顯然,那些鐵甲兵是一路追趕著守城兵而來,而那些鐵甲兵的首領,在隊伍的前端,一匹棗紅色的戰馬之上赫然立著一個紅衣女子,她拿起馬鞭催趕著戰馬,眼神迸發出攫取的光芒,如複仇的女神般,她的容顏絕世傾城,神情倨傲。而紅衣女子旁邊的戰馬之上的是一個如書生般儒雅,冠帶峨冠的男子,他不徐不疾地踢著馬腹,那馬穩穩地飛馳著,與那匹棗紅色的戰馬並駕齊驅。
東華門前正混戰廝殺的暗衛、黑甲兵還有暗衛顯然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那兩個侍衛看了這番情景,大驚失色。迅速商議由那個高瘦侍衛前去稟報情況,另外一個侍衛守在鍾樓繼續觀察情況。
“慢!”那個高瘦侍衛心急火燎般就要衝下鍾樓,剛轉身卻被叫住。
他回身焦急地看著他該尊稱為娘娘的那個女人,難掩眼中的鄙夷,“娘娘,屬下有重要情況要向皇上稟報,請娘娘大局為重。”
簡素雪臉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對方臉上的鄙夷,“你們不可離開半步,有什麼情況我自會去稟報皇上。”
“娘娘,這......”高瘦侍衛猶豫了一下,“須知情況緊急,娘娘恐怕......”
“怎麼,你不相信本宮?”簡素雪淡淡掃了對方一眼。
他看了一眼簡素雪,臉上有為難之色,“既是如此,那就拜托娘娘了。”
簡素雪淡淡一笑,轉身走下鍾樓,但她並沒有走入戰場,而是去了平時鍾樓的崗哨換班的偏房,從房中拿起一架弓弩。
那兩個侍衛在鍾樓上眺望了半晌並不見簡素雪的蹤影,那個高瘦的侍衛急了,“我就知道這女人不可靠!反賊反入宮中她說不定還暗自歡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