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說，她跟他回來，完全是因為小燦。
登上飛機之後，徐樂才戴上眼罩，懶洋洋地靠在椅背，“那個孩子太傻！她愛你愛得盲目而執著，我不忍再看她為了你而愁眉苦臉、出謀劃策的樣子。”
易辛低頭不語，對於小燦，他是愧疚的，明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卻無法回應。
麵對愛情，他總是想要先選擇真愛，再選擇責任。很可惜，小燦一樣都沒有占據。
“玫玫要結婚了。”徐樂悄悄掀起眼罩，看著他的表情。
他的頭依舊低垂，臉上寫滿落寞和痛意。
當初，就是那樣的神情讓她死寂的心砰然再動，如今，看到他的樣子，她的心裏不可控製地還是揪揪地疼。
不可否認，他有著讓女人趨之若鶩的資本。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她決不會接受他！
先不說自己的不堪過往讓她不相信永久的愛情，好友的前車之鑒也提醒她不能糾纏於優柔寡斷的男人。終於，徐樂又戴好眼罩，有些漫不經心地說，“你還愛她！”
這一次，易辛沒有反駁。
時到如今，玫玫依舊是他心裏的最愛，對於徐樂，他隻有責任，對於小燦，他隻有感激。
“你會參加她的婚禮？”
易辛抿抿唇，擠出一個苦澀的字眼，“……會。”
徐樂撇撇嘴，似是笑他，更像自嘲，“那希望你也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吧。”
易辛一驚，猛地扭頭看她，“你什麼意思？”
徐樂的眼睛被眼罩遮蓋，最接近心靈的窗口無法探視，就看見她略帶倦意地淡淡道，“我跟你回國，不是要跟你結婚，而是要和我的男人走在一起。”
“你……你真的有……”他不信！為何玫玫從未說起？
“在柏林的時候，我不舍看小燦的熱心化為泡影，才跟你回來，不過既然回來了，我也該和他結婚，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好像不久前，你才說，你此生不會結婚！”
“我不是說了那是種承諾，是我欠他的，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婚姻。”
承諾？“那我們的呢？”他對她的責任和承諾又算什麼？
“我們？”徐樂嗬嗬冷笑，“我們從來就什麼都沒有！是你自己太堅持。——請帖我會親自送上。”
易辛看著女人的視線有些冒火，更有些抓狂，而這些火氣大多數卻是衝他自己而來。
原來，他果然是自作多情嗎？
原來，天下果然有這種視一夜情為家常便飯的女人嗎？
難道，她曾經對他的照顧都隻是一種朋友之誼？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小醜！
他又做錯了什麼，上天讓他的情感之路走得如此艱難？
“你是認真的？”
徐樂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對於我這種喜歡遊戲人生的人，如果談及婚姻，那隻會是再認真不過。”
“……好！很好！”易辛有些咬牙切齒。
“還有什麼疑問？”
“沒有！”
徐樂勾唇笑笑，“沒有？那我睡會，到了的時候叫我。”
……
王皓兄妹的集體婚禮那天，易辛和徐樂均有到場。
隻是令玫玫有些瞪目結舌的是，徐樂居然挎著一個中年男人的手臂，走到她麵前時，那個妖嬈女人挑挑眉，“女人，你居然又搶在我和陳琦之前結婚了！不過，我也快了，這是我未婚夫。”
玫玫很久才消化了徐樂說的話。她為易辛惋惜，可是好友的選擇她仍然尊重，她禮貌地對這個突然冒出的中年男人點點頭，並且不動聲色地打量。
成熟、有魅力，可是……年紀未免太大了點。
王皓一直站在玫玫的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的這對老少配。
易辛最終沒有搞定這個女人！
——意料中事。
那女人會隱瞞所有人打掉易辛的孩子，足以可見她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要跟易辛一起。
徐樂算是風光的，那麼易辛呢？
他也算是商界名人，此時卻避於一旁鮮少有人出入的陽台，自斟自飲，寂寞的手指夾著煙，緩慢卻深深地一口一口地吸著，讓思緒陷入與周遭的熱鬧截然相反的孤寂。
他在哀悼，哀悼自己有始無終的婚姻，和有始無終的責任。
杯中的烈性伏特加被一飲而盡，他悄無聲息地從吧台上端起一杯，又回到之前的避風地。杯沿貼到唇瓣的那刹，卻被一隻突如其來的纖手搶去。
他順勢望去，卻不由地因驚訝而使煙蒂跌落手指。
麵前一身白裙的女孩笑得很甜。
“你……”
“之前聽徐樂姐說玫玫姐要結婚，我就借著休假回來觀禮！順便去看看我外公外婆他們。”……也順便看看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易辛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很啞，還有些顫。
“今早剛下的飛機。”
那時差還沒倒過來吧？“小燦……”她怎麼這麼傻？
“剛進會場，就看你‘鬼鬼祟祟’地探頭出來，拿了杯酒又閃回去了，這裏我就認識幾個人，玫玫姐他們在忙，我隻好來找你……”說到最後，她羞怯一笑。
因為她的話，易辛失笑。
“可是……，我剛剛竟然看見徐樂姐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一個老男人，她父親？”
易辛苦澀一笑，“是她的未婚夫！”
“啊！”小燦驚呼，可是心裏卻有那麼一絲竊喜，那麼說……那麼說……他又是單身了？她又有了機會？“呃……你還好吧。”
他眨眨竟有些泛酸的黑眸，“還好。”話畢，卻突然伸出雙臂，不失溫柔地將麵前的女孩納入懷裏。
不！
他一點都不好！
或許，他現在需要一些溫暖。
或許，他現在需要一絲慰藉。
他想要有個擁抱，他也確實這麼自私地做了。
小燦則差點瞪掉了自己的眼珠子，全身僵硬地窩在他的胸前，“那個……德國式的打招呼？”
易辛垂著眸，啞啞地低聲道，“……不是。”
不是？
小燦發覺出怪異，用她疲憊的頭腦思考良久，有些不置信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
“知道……知道我喜歡你？”
易辛的身體一僵，慢慢放開了她，對著她淺淺一笑，尚未開口說話，“啪！”脆生生地耳光落在他的臉頰。
他無法理解地看著麵前雙目發紅的小燦。
小燦因為激動而胸部劇烈起伏，眼眶也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你太過分了！”說罷，扭頭就跑。
易辛一怔，忙急急追出，“小燦！”
小燦穿過層層人群，邊哭邊跑。
易辛也顧不得在場的記者、同仁諸多，女孩的耳光和淚給他的震撼太大，他這樣毫無顧忌地追出，還因為他自己明白，——他確實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