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分明宋大川的嘴裏就吐出了肖正最害怕的字句，那平時嬉皮笑臉的臉上還掛著窺盡一切的笑容。
肖正感覺有人在自己的後腦勺猛敲了一棍，打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無法進行思考和問答。
接著便不自覺的加重了呼吸，瞳孔也逐漸放大。腦海中反複有個聲音在說，“我被發現了，我被發現了……”
失神間，他握緊了拳頭，前後腳錯開，側身微躬著背。潛意識下，肖正的身體擺出了自己最佳的進攻狀態，就連宋大川這個毫無武藝的人，都感受到了肖正身上傳來的危險味道。
“額。”宋大川收起了笑容，解釋道：“你不要激動，這聽潮城最不缺什麼隱姓埋名之輩了，你走在街上，沒準哪個賣涼宵的就是某個破敗家族背負血海深仇的長子，某個爛醉街角的頹廢客就是哪個江湖消亡門派的大弟子，更別說那些青樓窯子中的鶯鶯燕燕，沒準去年還是哪個文官武將家的千金小姐，幾房夫人……”
聽到宋大川的話，肖正才從那種迷糊中回過神來，握緊的拳頭也漸漸鬆開。可眼睛仍舊把宋大川鎖住，似乎隻要稍有異動，他就會猛撲上去將他格殺勿。
“那個，你就不用跟我說你是哪門哪戶的哪位少爺了，我也沒有興趣聽你的興衰往事，至於你來聽潮城，來太學府的目的是什麼，我更不想知道。既然你不願再待在經濟學院，你就走吧。你也不用擔心我去告密什麼，第一我不缺錢，第二我不缺名，第三我除了你的名字其它一無所知，況且鬼知道你這名字是不是瞎編的。”宋大川誠懇的看著肖正。
肖正在心中權衡再三，雖然還是無法相信宋大川的說辭，可心中卻漸漸相信，宋大川至少過去不曾、現在不會害自己，因為如果宋大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有加害之心，恐怕早就向徐國通風報信了。
想到這裏，肖正才徹底收斂了咄咄逼人的氣勢。深深彎腰，打心底致歉道：“是學生唐突魯莽了，宋院長教育教導之恩學生沒齒難忘，將來如若有機會定然相報。”
“咳咳，你這樣一會要殺我，一會又謝我，讓我很是忐忑不安啊。”聽到肖正的話，宋大川也徹底鬆了口氣：“既然你要走了，那麼讓我最後再教你一點東西吧，另外我再開個書單給你，夠你看幾年的那種，哈哈。”
邊說宋大川邊在經濟學院一樓的一張桌子邊坐下，研磨、鋪紙、提筆。
“這些話是我老師對我說的，很多我也沒有想明白，甚至有些詞句我都覺得是老師自創的。留給你，你慢慢去想吧。”拿著筆的宋大川眯起了眼睛，眉頭微皺，露出了思考的樣子。
“他說，在經濟政策上，賺最多不一定是最好，虧最多不一定是最差。在製定政策的時候一定要匹配當下的經濟條件，太好太超前的經濟政策不但無法繁榮經濟，反而會被落後的經濟條件拖累。”
“比如現在是地主門閥的時代，你就不能要求地主不壓榨農民，如果你那麼做了，就會天下大亂。”
“他說，經濟將成為一切的根本，將決定一切。”
“等到經濟發展到一定地步，戰爭、和平、變革、發展，都是經濟在其中起著內在作用。”
……
宋大川邊想邊說，直到月上梢頭，才收住了未盡的話語。筆下也羅列出了十數本書。
“你回吧，再不回去，你爺爺要擔心了。”說著，宋大川將寫好的書單折疊後遞給了肖正，起身將肖正送到大門口：“我找個人送你。也歡迎你有時間回來看看，隻要我還在這裏，經濟學院的大門就永遠為你敞開。”
肖正再一次鞠躬致謝，轉身離開。
宋大川嘴唇動動了，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可是終於沒有說出話來。吹了一聲口哨，卻沒有看見應該出現，那潛藏在四周保護他的守衛。
宋大川臉色大變，又重重的吹了一聲口哨，還是沒有人出現。
那口哨聲讓緩步離開的肖正回過身來，用眼神問詢到，發生了什麼。
神色很不自然的宋大川，強迫自己表情輕鬆，隻見他微笑著，衝著肖正擺擺手，示意他快些離開，不等肖正反應，就轉身快速回到樓裏去了。
轉身離開的肖正自然察覺到宋大川的異樣，他覺得很可能出事了。至於出了什麼事，肖正略一思忖就想到，保護宋大川的守衛不見了。看宋大川意外的樣子，這個或者這幾個守衛應該是不會出現空缺。
想到這裏，肖正的心跳咚咚的加速。起來。當他把身體調整到最佳應敵狀態時，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