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夏天,衛靈公崩逝,由於太子蒯聵出亡晉國,於是由孫子輒繼位,他就是衛出公。

秋天,魯國的季桓子病危,臨終前吩咐季康子說:“我死以後,最好請孔子回來為相。”

季康子秉承遺命,想再邀請孔子返國。

公之魚說:“先君(指魯昭公)任用孔子,不能有始有終,曾經被諸侯竊笑。如果現在任用他,倘若又不能有始有終,豈不是更讓人笑話?”

於是,這件事暫時作罷。孔子又再去陳國,他在陳國的這段期間,經常往來於蔡國和葉邑之間。

曾經有一次,葉(河南省葉縣的南麵)的地方官向孔子請教為政之道。

孔子說:“先讓近處的人安居樂業,而遠方的人就會聞風來歸。”

因為當時,葉這個地方在楚國的勢力範圍內,但是境內有很多蔡國人,如果不能善待他們,就會引起亂事。孔子這番話,是針對當時的情勢而說的。

葉公固然對孔子十分欽佩,但對孔子說的話似乎還不能徹底了解。於是他轉向子路詢問孔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子路覺得難以作答,就來稟告孔子。孔子對子路說道:“子路啊!你何不告訴他,孔子的為人是不倦地學習,不倦地教誨別人,他發奮起來,連飯都曾忘了吃,他總是那麼樂觀,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年老了。”

孔子確實是一生都保持著這樣的態度。

有一次,孔子從葉城去蔡國,由於走了岔路,發現前麵有條大河,河麵很寬,既無橋梁,又沒渡船,大家傍徨無依,不知如何是好。

孔子坐在車裏,遠遠見到有兩個農人在田裏耕作,於是派遣子路去探聽路徑。

原來,這兩個人是隱士,一個名叫長沮,另一個叫葉溺。

子路走向前去,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請問渡口在何處。誰知那個手拿鋤頭個子較高的長沮,沒有直接答複子路的問話,卻反過來問道:“那位坐在車子裏的人是誰?”

子路說:“是孔子。”

“是魯國的孔子麼?”

“正是。”

“魯國的孔子周遊列國,足跡遍天下,他一定會知道渡口的。”

子路碰了一個軟釘子,但又不敢發作,仍耐著性子轉向站在那一頭,手執釘耙的漢子——葉溺說:“請問老兄,可知道這條河的渡口在哪裏?”

葉溺抬起頭來,對子路端詳了一陣,他發問說:“你是誰?”

“我名叫仲由。”

“哦,你也是孔子的弟子麼?”

“是的。”

“如今的世局到處是一片荒亂,誰能改變現狀呢?我看你與其跟著躲避無道、追尋有道的主人亂跑,還不如跟隨我們這些不問世事的人在一起來得好。”

說完,低下頭去鋤草,再也不理會這個焦急問路的人。

子路垂頭喪氣地把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孔子。孔子感慨萬千,歎息著說:“人,怎麼可以和鳥獸同住在一起?他們這些人,隻是在山林裏和鳥獸往來,我可辦不到。子路啊,你若不跟廣大的人群在一起,去關懷他們、愛護他們,又能和誰處在一起呢?如果是天下太平的話。又何必如此淒淒惶惶地東奔西跑呢?

“好吧,還是由你來駕車,我們就沿著河邊走,遲早總會找到渡口的。”

子路遵命,繼續駕車前進。果然走不到幾裏,就發現了一處渡口,大夥兒安然渡過了。

走不多遠,子路落在後麵找不到孔子,他在路上看到一個拄著拐杖,背著柳條筐的老人。子路走上前去,恭敬行禮,打聽孔子的行蹤。

那老人詫異地望著子路說道:“從不勞動四肢,連五穀都不能分辨,還自稱什麼老師?”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子路追上了孔子一行人,把經過告訴了孔子。

孔子說:“這恐怕又是一位隱士。他人在哪裏?我們追上去和他談談。”

可是,這位老人早已走遠,不見蹤影了。

六、轉往楚國

黃河流域是中國的文化發源地,當時的江南地帶及長江流域。仍被視為蠻夷之地。楚國雖然有強大的武力,充滿新興景象,但中原人士仍把它看作野蠻的國家。

楚昭王由於申包胥哭於秦廷,取得救兵,終能複國。他曾是想斷了他們的糧食供應,使他們打消去楚國的念頭而已。

孔子和弟子們被困在荒郊野外,糧食越來越少,由三餐改為兩餐,再改為一餐,眼看就要斷糧了。

弟子們餓得頭暈目眩地躺在草地上歎息。孔子照常講學、操琴、唱歌。

子路的脾氣火暴,覺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問孔子說:“請問您,君子也有窮困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