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用標準官話禮貌解釋：“大叔，我叫鄭毅，是來報考黃埔軍校的，這個信封裏麵有我的身份證明。”
中年門衛審慎地打量個子瘦高皮膚白皙的鄭毅：“聽你口音是北方人吧？多大了？有推薦信嗎？”
“子祖籍河北，滿十八了，出生到念書一直在漢口，在《新青年》雜誌上看到招生廣告就趕來報名了。”鄭毅如實回答。
中年門衛雙眉一皺：“這麼，你沒有獲得本黨元老或者一大代表的推薦，也沒有通過你們本地招考負責人的審查就自己跑來了？”
鄭毅心中頓感不妙，上前半步解釋起來：“大叔，我才中學畢業，沒什麼社會經驗，也不認識革命元勳，但我向往革命，希望能成為革命軍隊中的一份子，而且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打住、打住！沒有推薦信出花來也沒用，要是你真想報考黃埔軍校，那就趕快返回你老家武漢去，通過當地負責人的審查拿到推薦信再來參加複試，好了，走吧，別擋住門口。”
中年門衛完，毫不客氣地把鄭毅推出去，隨手把鐵花門關上。
鄭毅被推出門惱火不已，深吸口氣恭敬地哀求道：“大叔您聽我，我從千裏之外趕來不容易，再跑回去時間也來不及了，您老能不能替我向裏麵的招考負責人稟報一聲，我精通數理化，了解最新式的船用柴油動機原理和結構，還能修理時下常見的機械電器，隻要給我個機會，我一定能通過所有考試，麻煩您了大叔！”
“沒有推薦信什麼都沒用，快走快走，別擋路。”
門衛嗬斥完鄭毅，立刻綻放笑容打開鐵門：“陳先生，您怎麼來了，快請、快請！”
鄭毅這才現，不知何時自己側後方站著位身披黑呢大衣頭油光亮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後還肅立一位西裝革履目光炯炯的年輕人，看樣子不是秘書就是保鏢。
陳先生看都不看鄭毅一眼，沉下臉邁步進門，邊走邊不悅地敲打門衛：“這裏是黨國重地，不是什麼啊三啊四都能來的地方，希望下次不要讓我看到這樣的情況。”
“是是！屬下記住了！”中年門衛恭恭敬敬地彎下腰，知道陳先生和隨從進入好一會，才黑著臉關上鐵門。
聽了陳先生輕蔑的話語，再看看重新關上的鐵門，鄭毅頓感心中寒，滿腹失望，他低下頭默默看著手中裝著畢業證的牛皮信封好一會，慢慢收入上衣裏側的暗袋裏，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走出百餘步鄭毅忽然停下來，左右看看便越過馬路進入街邊雜貨鋪，買了包最貴的“老刀牌”香煙，再次返回二十二號的鐵門前。
裏麵的中年門衛看到鄭毅去而複返，剛要上來嗬斥，鄭毅已經笑眯眯地把“老刀牌”香煙遞進鐵欄柵中：“幸苦您了大叔，子隻是想求您提點幾句，省的來回奔波滿頭霧水。”
中年門衛看了看態度謙恭的鄭毅，搖搖頭接過香煙收進口袋：“夥子，要是你真想報考黃埔軍校，就趕緊回武漢，隻有通過武漢的本黨負責人審查，拿到了推薦信，你才有資格來這裏參加複試，複試通過了才有資格前往廣州，參加黃埔軍校最後的考試，明白了嗎？”
鄭毅連連點頭：“大叔，您老的本黨，是指哪個黨？”
中年門衛不悅地瞪了鄭毅一眼：“除了我國民黨，你覺得還有什麼黨？難道你不知道廣州的黃埔軍校是孫大總統開辦的嗎？”
“不不！大叔您誤會了，子隻是聽人過，這黃埔軍校是在孫大總統領導下，由國共兩黨齊心協力聯手舉辦，歡迎全國有誌青年加入革命，不知道是也不是？”鄭毅滿臉疑惑地問道。
門衛下意識地看一眼院子裏麵的洋樓，轉過頭不耐煩地回答：“共黨隻是幫本黨打下手，主要還是本黨負責，實話告訴你吧，剛才當你麵進去的那位陳果夫先生，就是本黨中央組織部常駐上海的負責人，開辦黃埔軍校需要的所有軍裝鞋帽和軍需用品，都是全權由他從上海采購的，哪有共黨什麼事？好了，快走吧，別給我添麻煩了。”
不熟悉黃埔軍校開辦曆史的鄭毅終於明白了，禮貌致謝完畢轉身就走，想到共國兩黨之間無所不在的矛盾，以及國民黨內部的官僚主義和裙帶關係，不由得頻頻歎息，一時間心中寂寥莫名，無比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