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一個國家的興邦之道,楚雲宏的道理言之鑿鑿。讓左相更是佩服之至:“先皇可以瞑目了!我東麓終要複出!”其實楚雲宏聽得出來,左相也並不是與自己作對,想來是因為燕婉凝吧。
曆來紅顏亂國,都是一國難以避免的事情。然而對於燕婉凝的處置,還著實讓楚雲宏犯難:“當初是燕姑姑推舉朕上位,不然朕怎會做到如今的位置?你要朕向她下手,總要找一個理由。”
“她謀害先皇後,就是很好的證據呀!”左相斬釘截鐵道,“先皇雖然找了替罪羊,卻還是留了一手。”起初派遣的細作,蝶兒也是其中之一。而且那碗毒藥,就是蝶兒親手端過去的。
換句話說,隻要蝶兒親口承認。那麼就很容易處置燕婉凝了,左相看著楚雲宏再次試探道:“如此也可為先皇後報仇,皇上難道忘記了,先皇後的撫育之恩了麼?”
說起這件事情,楚雲宏總不會忘記。自己被父皇接入皇宮,無人撫養的他。被燕婉凝推薦,做了先皇後的孩子。又恰巧被封為太子,接受最良好的教育,反倒都是燕婉凝的功勞。
看著他低著頭沉默不語,左相繼續活動到:“不瞞皇上說,當初老臣一直低估了這個女子,是因為害怕她依仗皇上的勢力。先皇也預料得到,卻又不忍下手,這才讓老臣做這件事兒的。”
幾點微雨,沾染青苔。略微有些涼意,許是起了露水的緣故。細細品味著左相的這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然則這份恩情,卻是自己虧欠燕姑姑的。楚雲宏一時,還不想對燕姑姑下手。
“王啟波也被她收買了,”左相繼續說道,“那個王啟波手裏有兵符,若是他也站在燕婉凝身邊,可就真的麻煩了。”聽著左相說的這麼多,楚雲宏的心裏漸漸明朗起來。
對於王啟波,楚雲宏手裏有他陷害陳國公主的罪證在,自然是不怕。可是對於燕婉凝,楚雲宏隻是想著,如何把這份恩情還清。晚間晚鍾響起,飛鴉驚起,掠過陰暗的東陰宮。
陰雲四布,暗流湧動。彌漫層層陰霾,悶雷滾動。像是要發生什麼事兒,不消片刻功夫,西邊的天空便飄來一層雨霧。很快,淅淅瀝瀝的下起了立夏以來的第一場雨。
夏季的雨聲清麗,雨絲細密。在水塘上泛起圈圈漣漪,魚兒也都鑽入了湖底。林間的花木,恩承雨露的潤澤,生長的越發旺盛。一柄水紅色油紙傘,緩步朝著東陰宮的方向走去。
小徑濕滑,婉凝小心翼翼的扶著纖雲,一步一步朝著那扇鏽了的宮門走去。每走一步,婉凝的腦海裏,都會閃現出江苓嫣邪惡的笑意。她隻恨不得,將江苓嫣碎屍萬段。
如此這般想著,婉凝不覺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纖雲急忙跟在身邊,唯恐細雨打濕了婉凝的衣衫。“東陰宮”三個大字,在雨霧中顯得有些迷離。纖雲推開門子,但聽得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
牆角生出了高高的野草,廊簷上攀爬著零亂的藤蘿。幾朵小花零星的點綴一番,倒是顯得有些生機。落滿了灰塵的石階,斑駁的牆體。可以看得出來,東陰宮已然廢棄很久。
沿著廊簷往東而去,方才是寢殿的內室。婉凝抬頭望去,殿閣兩側有一副對子。隻是年久失修,字體早已模糊不清。但是透過這幅對聯,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當年的繁華富麗。
聽聞曾有一個妃子住在這裏,後來病死了,這個地方也就荒廢了。再後來那些失寵的妃子,也都被關押在這裏,自生自滅。婉凝一麵歎息著世事的變遷,一麵走入那間寢殿。
纖雲將油紙傘收好,忙動手麻利的收拾了一處角落。然後扶著婉凝坐下:“姑娘先歇一歇,我這就去找她。”“我去吧,”婉凝並未坐下,而是徑自朝著裏間而去。
破落的紗帳,綴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纖雲伸出手來為婉凝遮擋,還是被這濃重的怪味兒嗆的直咳嗽。透過光線明暗的角落,婉凝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低著頭不知做些什麼。
“江苓嫣,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婉凝直呼她的名字,讓江苓嫣渾身一個激靈。自從被關押在東陰宮之後,再沒有人來看過自己。也就隻有每天的飯食,才可看到一個活的生命。
當江苓嫣慢慢轉過身子,望著樸素裝扮的婉凝。一時方才回過神來,慌忙跑到婉凝的身邊,跪在她麵前哀求道:“我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離開這個鬼地方,你讓我做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