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天空,遊走著美麗的雲朵。哪裏有什麼風兒呢,楚雲昭看著蝶兒紅紅的眼睛,遂微微笑著:“我是慶王殿下,你若是有什麼難處,可以對我說,我母親可是梁太妃呢——”
慶王殿下楚雲昭,這個人物蝶兒可是聽說過的。他比楚雲宏小一歲,自小喜歡習武。一直跟在左相身邊讀書,後來被梁貴妃領養。但見他生的眉清目秀,並不像一個習武之人,到像是文弱書生。
“我討厭讀書,”楚雲昭微微皺眉,“不如騎馬射箭來的爽快!偏偏鸞妹妹非要我讀書,我也就多識了幾個字。幸而皇族不用做官,不然皇兄派給我任務的話,我還真怕完成不了呢……”
還真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小王爺,蝶兒聽著他說的話,一時被逗樂了。“王爺身為皇族,定要讀書的,”蝶兒認真道,“將來還要王爺你,為皇上出謀劃策呢,你自然要學的。”
林蔭小徑,芳華無蹤。露水凝重,琉璃瓦寒。晨起的霧微微夾雜薄涼,許是昨晚下雨的緣故。宮苑裏到處都是殘紅重錦,枯枝敗葉。水塘裏的荷葉,也都攢聚著許多水珠兒。
東麓的皇宮,曆經了百年的風風雨雨。而今卻又要目睹生離死別,安靜到超然物外。蝶兒靜靜的站在門檻處,看著楚雲宏疲倦的麵容。一時心裏格外擔憂,唯恐楚雲宏支撐不住。
巳時一刻的時候,東麓聖祖皇帝楚君顥的死訊,有王連瑛用哀傷的語調宣布。楚雲宏穿著孝服,手裏捧著一方牌位。一步一步從正陽殿內走出來,跨過門檻兒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歪向了一邊。
“皇上小心,”蝶兒忙伸出手來,及時扶住了楚雲宏。那麼一瞬間,楚雲宏的眼神掠過蝶兒的臉頰。讓蝶兒的心兒不住的亂跳,幾乎失去了節律。這個才隻十三歲的男孩子,已然讓蝶兒情根深種。
窗外枝頭杜鵑聲聲啼,廊簷下的梔子片刻間凋零。碎了一地的雪白花瓣,摻雜厚重的泥土,然後裹入命運的輪回中。青風一吹,再也尋她不著。雲風清,笙歌散盡。
蝶兒跟隨著諸位宮女的腳步,送著這支送葬隊伍。哀樂起,哭聲嗚咽。蝶兒循聲而望,一個打扮樸素的女子淚如泉湧。是了,是燕婉凝。她臉色蒼白,再也無心去裝扮。
一路上有纖雲攙扶,追隨在棺槨後麵的婉凝。在蝶兒看來,像是夢幻一般。燕婉凝的一生,亦如傳記。算來與楚君顥相處的時日不長,卻是心心相印。而今忽然離開,的確是讓人意料不到。
“姑娘?姑娘!”婉凝忽然昏厥過去,讓纖雲頓時手足無措。一旁的蝶兒趕忙上前幫助,將婉凝扶到了一邊的小亭子裏。一盞清茶,一把團扇。輕輕的為婉凝拂去暑熱。
不一會兒,元易斌也隨後趕到。細細把了脈之後,方才對纖雲道:“燕姑娘隻是過於傷心,心脈受損。稍稍休息就好,現在天氣又熱,應該是中了暑熱的,不妨事兒……”
此時蝶兒端來一碗蓮子羹,一點一點的用湯匙,喂婉凝服食。半刻方才見婉凝微微睜開眼睛,微弱著喘氣道:“扶我起來,快,快……”“元大人說,讓姑娘先歇一歇,”纖雲實在是不忍。
然而不論怎麼勸說,婉凝都是不肯。沒奈何,纖雲隻好扶起婉凝。盡管婉凝渾身發軟,卻還是硬撐著。蝶兒忽然想到了在王陵的何靜,便想到了一個主意。趕緊跑去找楚雲昭。
“小王爺隻需要找到何靜就好,”蝶兒焦急道,“就說是燕姑娘中了暑熱,身子不好,讓她打掃庭院,讓姑娘休息。一定要快!”“我就跟在太子哥哥身後,怎麼可以離開呢?”楚雲昭的心裏,此時也很不好受。
那可怎麼辦,蝶兒望著遠處行動困難的婉凝,心裏焦急的不行。她又沒有法子出宮,可又如何通知何靜。正當她手足無措的時候,楚雲昭告訴她:“你去找鸞妹妹,她定是有法子的。”
因為青鸞和蓮衣,都是西戎的遺民。這種事情自然回避,當青鸞聽到蝶兒所說之後,立刻拉著蓮衣的手:“蓮姑姑趕快去,不然燕姑姑可怎麼辦呢?”“我若是走了,宮裏就沒人了,”蓮衣道,“不如鸞兒你去……”
遠處風聲淡淡,雲兒細細。蝶兒望著青鸞遠去的背影,心裏默默祈禱著婉凝的身子。此時蝶兒已經想明白了,此後便跟在婉凝身邊。所以她才會如此做,總要楚雲宏記著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