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進了陶然居,撲麵便是一股子檀香味,估計是點的多了,濃的衝人鼻子。嚴小夏猛的吸了兩口進來,差點忍不住要咳嗽。還好芙兒對她擺出一個禁言的手勢,她才收住咳嗽,隻微微清了清嗓子。
就這聲音,卻還是讓芙兒瞪了她一眼才向裏走去。
陶然居裏不僅檀香點的重,還有屋子裏的整體顏色,也都全是濃重的黑。嚴小夏一走進去,就感覺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從外室開始,就是黑色鑲著金邊的一層層厚簾隔斷,旁邊的蠟燭都是細細燈芯,多,卻還是顯得很暗。她低著頭,從眼角向兩邊瞄過去,沒過多遠就站著一個丫鬟,都是動也不動,好像蠟像做的一般。
嚴小夏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如果不是前邊還有一個精靈一般的小姑娘帶路,打死她也不會主動進到這裏來,這裏麵真的是太詭異了。
她不由上前兩步,更是跟緊了芙兒。
走到裏麵的內室,一陣暖意撲了上來,亮度也比外麵高了不少,嚴小夏感覺這才像是人呆的地方。她跟著芙兒止住腳步,便習慣性地抬起頭想看一下環境。
她的眼神卻正好撞進另一個人的眼裏。而這雙眼睛,卻是意外的無神。她本以為自己冒犯到了人,連忙低下頭去,卻又一回想,這不對勁,便還是悄悄的抬了抬眼,再往上看去。
那在小榻上斜躺著的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麵色略白,像是久病未愈的樣子。他黑色外衣上也是描了細細金線。長發及腰,全散在身後。一雙手放在身前,不時撥動著麵前的金算盤。
嚴小夏經常看老掌櫃在櫃台裏撥著算盤,但這人,卻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手指關節白的幾乎透明,纖長的劃過算盤珠子,感覺能聽到像是在奏響一首樂曲。
他的目光朝向她的方向,嚴小夏能夠肯定,他卻分明看不到任何東西。
嚴小夏再看了一眼,更是確定,這人的眼珠黑色,卻是根本沒有聚焦點,看向這邊的眼裏也根本沒有溫度。
“你在看我?”正在看著的人卻突然響起聲音,這讓嚴小夏嚇了一大跳,她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芙兒回頭看了看她,見她低著頭,便笑著上前道:“老爺,我哪裏看您了?我在看今日吩咐剛換的塌麵。我早就說該換個顏色了,成天黑色,我都想要吐了。”
那個她叫老爺的人卻並沒回應她,還在朝著嚴小夏看來,道:“我在問她。”
芙兒絲毫不介意的拉著嚴小夏上前,笑著道:“她怎麼敢看您啊?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呀!您是不知道,剛才她在我身後跟著,那個畏畏怯怯的樣子,真不像是秋娘調教出來的人。”
嚴小夏心中忐忑,明明這人就是看不見,卻在問她話的時候看出來的眼神,就變得濃烈,也不再是冰冷,而是灼人的燙,若不是他問,嚴小夏還真當他什麼都能看見。
那人算是沒再計較這個問題,又撥動了兩下算盤,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嚴小夏還沒來得及回答,芙兒就已經搶著答了:“回老爺,她叫小夏。”
“小夏?”他朝芙兒的方向轉去,身子稍稍坐起來一點,道:“怎麼?”
“老爺,可不是那個小夏。”芙兒笑著答道:“估計是秋娘那裏新來的,看著眼生呢!不過倒是討了個巧兒,叫著一樣的名字。”
“會嗎?”那人又看向這邊,嚴小夏明知道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卻還是覺得這視線盯人有些滲得慌。朝芙兒看去,誰料她這次倒沒準備搶答了,也是看著自己等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