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武怎敢入東焱 有功未必稱豪傑(上)(3 / 3)

“?”張唁林抬起頭看向那伸手之人,看那人身著天階院服,便怯生生地開口道:“這位學長,林學姐好像不喜歡別人在她用餐的時候來她桌上打擾呢。”

那天階學長嘴角抽搐了一下,林舞紳也麵色古怪地看了看張唁林。不過一瞬,天階學長就恢複了表情,他身材高大,站在張唁林身旁就仿佛一座鐵塔,他冷冷地開口道:“新來的,恐怕要給你講講這東焱的規矩了。”他的聲音有些大,四周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一時間竟有些安靜了下來。

“比如呢?用餐時不能大聲喧嘩麼?”張唁林眨了眨眼睛。

“你在找死。”那天階學長眉角微挑,眼裏浮起怒意:“天階三班,吳展。”

“吳學長你好,我是……”

吳展深吸一口氣,打斷了他,繼續說道:“我不用知道你的名字,隻是舞紳說了,不喜歡你在這裏。”

“呃……好的。”張唁林咽下口裏的食物,抬起餐盤,略帶歉意地說道:“真是抱歉,我找別的座位了。”“慢著。”吳展右手一伸,正欲抓住張唁林的右肩,不料張唁林突然回頭,他竟是撲了個空,一時間右手舉在那裏,有些尷尬,居然也是忘了要說什麼似的。張唁林有些疑惑地看著那隻舉到一半的手,不明所以,突然好像想到什麼,他有些欣喜地開口道:“吳學長是要和我握手言和嗎?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覺得這隻是一個小誤會而已!”然後他把餐盤又放回了桌上,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吳展雙手,用力地握了握,小聲說道:“學長,我懂的呀!”說著,眨了眨眼睛,微微瞟向林舞紳,給吳展示意“他懂的”。

“加油啊學長,這可不好征服啊。”張唁林笑笑,抬腿欲走。

“慢著!”這一次,吳展的聲音帶著怒意了,隻見他有些惱羞成怒,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看向林舞紳,一會兒看向張唁林,道:“你胡說一些有的沒的,又打擾到舞紳用餐,甚至還戲弄了我,難道說走就走麼!”

“這話從何說起?”張唁林道:“難道學長不喜歡林學姐嗎?”

“你!”吳展大窘,“這…這!”

四周起了更大的騷動,這吳展追求林舞紳追了兩年多都沒成功的事情,差不多是全校皆知了,這沒穿院服的估計是個新生,當真是觸了吳展的逆鱗了。

林舞紳倒是跟個沒事人一般,眼裏滿是不屑,她一向看不慣那些兒女情長,認為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目光長遠,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像女兒家一般癡情於那些小家子氣的戀愛之中呢?她自詡巾幗不讓須眉,自是瞧不起那些整天發情的男子女子,所以眼下這一幕在她看來就顯得極為幼稚了。

張唁林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我好像說錯話了,對不起啊學長,我不是很懂這些,要是惹你不開心,我給你道歉。”

“哼!”吳展重重一哼,大聲道:“這新生當真是越來越缺乏管教了!我,吳展,演舞台設擂,你可敢接戰?”沒想到吳展居然惱怒到提出挑戰了,四周一片嘩然,這吳展是天階高手,另一人不過一個新生,又怎麼可能會是對手。

“這也太欺負人……”“噓,小聲點……吳展是學生會的人……你小心被他聽到,到時候找你麻煩……”“還有這種事情嗎?”“那可不是嘛……這仗勢欺人的事情他們可沒少做……”

“可以不接嗎……大不了我讓你打我一頓好了……”張唁林聲音弱弱的。這話一出,周圍更加為他打抱不平起來,頓時路人甲乙丙丁就開始用敵視的眼神看著吳展。吳展咬了咬牙,道:“小子,你擾亂秩序,在食堂騷擾學姐,目無規矩,學生會今天就要教訓你一下,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校規!”說著,竟是一隻大手抬起,朝著張唁林扇去,掌風之強勁,張唁林那小身板隻怕要被拍飛起來。

就在周圍的人一聲驚呼聲中,吳展的手掌竟是被人接下了。周圍的人一陣驚呼,這林舞紳不愧被尊為東焱的“女武神”,如此強勁的一掌居然隻用一隻指頭就輕描淡寫地接下來了。

“舞紳……?”吳展驚疑不定。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和你不熟。”林舞紳冷眼看他,把他的手放了下來,道:“長輩怎麼說是長輩的事情,我們什麼關係是我們的事情。”

“……可這小子出言不遜,非要教訓一下不可!”

“他沒說錯什麼,這桌子上沒寫我的名字,你…也確實喜歡我,他不過說了兩句實話,又怎能算是出言不遜呢?”林舞紳扭頭看向張唁林,道:“至於你,以後少來惹我,否則下次就不是他教訓你了,我會親自動手。”

“哦……”張唁林覺得好委屈,自己就吃個飯,竟惹出那麼多事情來。

“學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滾吧!”吳展態度囂張,惡狠狠地看著張唁林,道:“再讓我看到你接近她,我當真要在演舞台上把你的骨頭一根根地打斷!”張唁林嚇了一跳,連道幾聲“不敢不敢”,然後目光閃爍地抬著餐盤走了。

看著張唁林被另一桌好心的學生讓出座位,然後感激地笑著坐下了,林舞紳的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她細嚼慢咽著飯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吳展則是坐在她身旁的另一桌吃著一個饅頭,眼神低沉,顯然對於張唁林那毫無規矩可言的嘴巴十分記恨。

四周的學生一看鬧劇也像是結束了,便繼續著正常的用餐——可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這件事不算完。

(4)

張唁林回到寢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空調。他把從超市買回來的飲料還有冰淇淋放進了冰箱,然後洗了個澡,又站在陽台上吹了吹晚風,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才回到室內,坐在榻榻米上開始看小說。今天的小說是《飄》,他已經看了不知道幾遍,書中的很多橋段他記憶猶新,他想到瑞德與思嘉那令人糾結的感情,那種不斷地去揣測著對方想法的愛情,那種帶著偽裝的交流,令人唏噓不已的同時,卻又讓人感歎自己又何嚐不是帶著偽裝。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在微微泛黃的書頁在輕輕地摩擦過去。

偽裝?

是啊,自己又何嚐不是在偽裝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