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一天小姐徹底清醒過來,她還能坦然地看著對方的臉喊出哪兩個字來嗎?甄箏不知道,不過看小姐這樣子,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醒來吧。
不過這樣也好。
吃過晚飯後甄箏便提出要走,並不舍地表示下次再來,還約定什麼時候一起去看看王媽,好久沒去看王媽怪懷念的,白露點了點頭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男子極有禮節地將她送下樓,甄箏臨上車前,回頭看向他,“溫醫生,你後悔過嗎?”一直被當作別人的替身,從來沒有一絲不平或不甘心嗎?
男子笑了笑,一雙眸子在夜色裏出奇的黑亮,“我就是阿一,何來後悔一說。”
甄箏歎了口氣,這人直到這時候都不願說句實話,寧願委屈自己也要維護小姐,小姐的身邊若有這人相伴到老,值了!
男子送走甄箏後,快步往回走,他剛進門,便看到廚房裏那個窈窕的身影,對方仿佛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笑著回頭看向他:
“阿一,你回來了?”
男子雙眼一亮,隨即溫柔地點點頭,反手將門關上。
嗯,我回來了!
白露洗完碗後,擦著手朝客廳走,平時一出來就能看到男子坐沙發上看書,今天怎麼不見他人,白露疑惑著朝臥房走去,推開門聽見浴室裏的水聲,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完了,剛才見甄箏來了,一不小心多誇了幾句今天的菜好吃,按照兩人先前的約定,如果飯菜獲得了她的準肯,那麼床上的那什麼就要聽對方的。自從定下這個破規矩後,白露總是在飯菜上各種找茬,今天卻一不小心著了道兒。而且憋了對方這麼多天,按照他平時的那什麼,今晚估計……
白露不敢往下想,連忙抓起一旁的手機,要不要給老二打個電話,去他那裏躲一陣子?正在白露猶豫不定時,浴室的門開了,男子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白露一看,雙腿頓時一軟。現在就是給她逃跑的勇氣,她也沒有力氣啊。
“去洗澡吧。”男子擦著頭發,無比優雅地走過來,別有深意地目光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手機,看得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
白露抱著換洗的衣服,看也沒看就朝浴室跑去。
咋辦?剛才那一眼一定是警告吧?是吧是吧?警告她別玩兒花樣?白露捂著臉欲哭無淚,想了半天還是認命地開始洗起澡來,好不容易把平時半個小時就能搞定的日常,生生拖了兩個小時。她還想繼續裝傻,在浴室裏多呆一會兒,可是當她抖開睡衣一看,頓時傻眼了。
外麵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看手機,兩個小時過去了,眉峰不覺皺了起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立刻穿上鞋子朝浴室走去,停在門外聽裏邊一片安靜,那根繃緊的弦頓時扯的他心口一抽,他拍著門大聲喊道:“阿鶯,快把門打開!再不開,我要撞門了。”
裏麵傳來細如蚊蚋的回應,“……我,我沒拿換洗的衣服。”聽聲音似乎還有點可憐。
男子拍著頭頓時鬆了口氣,此時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認命地去給她拿衣服,以前也忘了拿毛巾啊什麼的,怎麼就不見她像今天這麼老實。突然想到了什麼,男子腳下一停,晶亮的眸子裏漫出了某種邪魅。
其實那個什麼約定全是玩笑,既然她如此認真,他又怎麼能不配合呢。
男子敲了敲門,將內衣順著微開的門縫遞進去,就看到那衣服縮的一下被扯走了。他再次好笑地搖了搖頭,轉身朝大床走去。
身後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的白露,總算從浴室裏出來了。男子一看她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立刻拿起手邊的毛巾朝她走去,“說過多少次,洗完頭要趕緊擦幹,”語氣雖然有些嚴厲,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溫柔無比。
白露自覺理虧,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任由對方給她擦拭,心說還不是讓你嚇得,不然我平時會忘,不過貌似平時也沒記得幾次,一想到這裏她整個人徹底老實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光滑的木質地板上鋪了一層金燦燦的柔光,白露剛動了一下胳膊,環在腰間的手驀地一緊。
看著還在睡夢中的某人下意識的舉動,白露抬手輕柔地替他撫平了眉宇間那抹褶皺,男子在夢中好似感受到了什麼,嘴角一點點勾起,整個麵容上洋溢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歡愉,他睡得那麼沉穩,可是抱著她的力道卻不見鬆減半分。
白露看著看著,下意識地湊近對方的耳旁,極小聲的喚了一句:“阿一?”
“我在!”幾乎是秒回。
白露一愣,看著對方緊閉的雙眼,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卻在抬頭的那一瞬,掉進一雙黑沉的眸子裏,原來是裝的!
混蛋!
“阿鶯,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男子抓住她作亂的手,吻了吻放在懷裏。繼續慵懶地開口,“我夢見我在戲台上為你唱戲,我唱著唱著你就來了。”
白露溫軟地趴在他的胸口,抬頭看進他的眸子裏,“那你唱的是什麼?”
“……《歸朝歡》。”男子有些遲疑的回道,他突然想起幾年前未卜跟他說的那句話,他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要逃避,不要魔障,順其自然就好。經過昨晚的那個夢,男子徹底明白了那個大師的意思,也明白最近他腦海裏不時閃現的畫麵所代表的含義。起初他也迷惑,甚至不解,後來他徹底想明白了,他一直都沉溺其中,又何來逃避一說。無非是換了個軀殼,隻要能和阿鶯在一起,這又算得了什麼。
沒錯,他謝葭霜回來了。
“我也做了一個夢。”白露笑了笑,眼底的溫柔漸漸化作了氺。
男子定定地看向她,滿目疼惜:“你夢見了什麼?”
白露撐著他的胸膛,慢慢抬起頭,“我夢見你說會永遠陪著我,再也不分離。”說著在對方震驚的眸子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男子怔了怔,笑著將她擁入了懷中,打算用行動來證明,他再也不會放手。
“明天是父親的忌日,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
白露笑了笑,明亮地目光掃向一旁整潔的桌麵,一本老舊的手劄正端正地擺在上麵,泛黃的紙張早已殘破不堪,上麵的字卻清晰依舊,故事也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