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姑自知失態,歉意地向沒藏揮墨和良婆笑了笑,轉身俘虜,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俘虜將小強差點被仁多馬勝害死的事說了一遍,道:“這事一出,李元橋以為李強被害死,當場氣得暴跳如雷,派人給月護法、清平公主甚至聖上報信,事後雖然證明是虛驚一場,但李元橋的所為,卻證明了一件事情,李強的背景深不可測,因為大家極為關注。”
“以這種情況判斷,小強忽悠得十分成功,有李秋水做靠山,小強在西夏應該沒有多大危險。”鳳姑想到這裏,隻覺一塊心事落了地,問道:“我若饒你性命,你能幫我給李強帶封信嗎?”
“這……”沒藏揮墨見狀,略一遲疑,傳音給鳳姑,道:“這人雖然是個小人物,但若放了的話,會不會泄露這裏的機密?”
“機密?該泄露的早泄露了,有了……”鳳姑從懷裏掏出一枚丹藥,望著俘虜,道:“李左馬,你被我們擒住,又吐出口供來,已是內堂的叛徒。你若吃了這個藥丸,以後便是我們的人,怎麼樣?想死還是想活?這藥服下去,三個月要服一次解藥,否則那份痛苦比死還難受!”
“在下願活!”李左馬連忙說道。
李左馬是武學堂弟子,入仕後便被原一品堂挑去,是個修為、心機不俗的年輕人,現在是內堂在回鶻國內的核心人物。他沒有挨幾下揍,便招出口供,並非說他是個貪生怕死之人,而是內堂訓練中有詐降這一招。再說,李左馬服下毒藥,至少多得了三個月性命,總比在這裏喪命要好。況且,若是回京後如實向上級反映,說不定上級會派人解去他所中之毒。
鳳姑討來紙筆,給小強寫了一封信,然後封好,做上暗記,遞給李左馬,道:“你走吧,記著,三個月後要來見我。”
……
仁多族舊居,仁多不勝的老宅。
仁多族的嫡係子弟多在外麵任職,仁多不勝長年在興慶府居住,留守舊宅的多是老弱病殘,由仁多不勝的母親費聽氏主事。
費聽氏年近六旬,但身體很好,耳不聾眼不花,處置內事許多年,經驗老到,合族上下十分敬重她。
“祖母大人,讓我見見娘親吧。”仁多馬龍跪在費聽氏眼前,苦苦哀求道。
費聽氏福態福相,頭發斑白,神態慈祥,她望著仁多馬龍,並沒有應允或否定,而是換個話題,道:“馬龍,你可知罪?”
仁多馬龍在費聽氏麵前,像個可憐的小羊羔,沒有半點紈絝子弟的氣息,與往昔欺負小強時判若兩人。仁多馬龍叩首道:“祖母大人,李強傷了大哥,我心裏也不好受。這事的禍端確實由我引發,請祖母大人責罰。”
“引發禍端的事,不勝已懲戒過你,我怎會再罰你?為了替你出氣,馬勝出麵尋釁,結果讓李強弄了個灰頭土麵,心中存著氣,策劃了那次事件。所幸李強沒死,聖上也沒降罪咱家。但是,正是有了這個因果,你大哥被李強打得重傷,至今還在臥床。你大哥如此待你,是念著兄弟之情,替你擋了災,這個情,以後你要牢記心中!”費聽氏緩緩說到這裏,扭頭望向身側侍立的一位中年美女,道:“媳婦,你陪著馬龍去後院見小翠。小翠雖是女奴出身,但是如今馬龍已經成人,母憑子貴,再讓小翠做縫縫補補的粗話,會讓人笑話馬龍。從今天起,小翠不再是奴,你什麼待遇,小翠就享受什麼待遇,聽明白了嗎?”
中年美女出身皇族,閨名順舒,是李元昊的遠房堂妹,是仁多不勝的正妻,也是仁多馬勝的母親。李順舒神色恭順,道:“媳婦領命。”
仁多馬龍的娘親小翠是家生奴,八歲便在內府侍候,她心靈手巧,縫補手藝更是一流。仁多族的男人大多習武,摔摔打打慣了,衣裳破洞開裂是常事,又不能次次換新衣,隨便找個人縫縫補補,也能湊合著穿,但是針線技術有高有低,找個手藝差的,沒過幾日又會裂開大洞。再大的洞到了小翠手中也能大而化小,小而無形,十根修長手指,能將破洞縫補得紮紮實實,末了還能繡出個帶韻味的花樣,養眼還耐穿。
憑借這份手藝,像個悶葫蘆般的小翠,雖是奴籍,但在舊宅人緣不錯。舊宅留守的光棍更是想著法子巴結她,甚至有些年紀略大的丁壯,不計較她是奴籍,還曾生過兒子,甚至還有提及親事者。但是,這些話題隻要說出口來,很快就會接到費聽氏傳來的警告。
幾次三番下來,小翠的事便傳了出來,大夥兒這才知道小翠的兒子是仁多馬龍,她竟然是仁多不勝的女人。大族之中都有若幹不傳之秘,小翠年輕時必然有番不好啟齒的故事,礙著男主人公是仁多不勝,她不說大家也不問,此後便再無人提婚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