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七,你怎麼濕漉漉的?”
“啊,譚叔,我剛在河裏練刀了。”
田七今兒個還沒來得及晾幹自己,便碰上個小娘子還占了人家的便宜,慌慌張張跑回來了,不想在門口撞到譚嗣同。
譚嗣同倒也沒注意田七神色不太對,對他勤於練刀還頗為欣賞,笑道:你要是每天上半日在學堂也似下半日練刀這麼刻苦非得中個狀元”。
田七扮個鬼臉拔腿便逃之夭夭,隻聽得譚嗣同在身後叫道:“明日欽差要來巡視新政,自是要到學堂看一看的,你可不要遲到。
其實田七倒也不是完全不愛讀書,隻是打小在市井廝混,又是習武為主,偏偏隻愛那些野史演義,對經義之學委實提不起興趣,唯獨遇上梁啟超的中外史誌及格算諸學才肯老老實實去上課。譚嗣同也知田七年歲不小,性格已然養成,故而也不逼迫與他,便許他每日可隻上半天學堂,但也時常被田七遲到經義課弄得頗為頭疼。
打發完田七,譚嗣同便直奔巡撫衙門,門口的差官認得是巡撫大人麵前的紅人譚相公,自是恭敬引入不提。
湖南巡撫陳寶箴雖然已經年近古稀,卻是個銳意革新的人物,清廷十數個地方督撫大臣,維有他傾向維新變法,故而請得譚嗣同來湖南協辦新政,湖南也因此呈現出一片新氣象。
陳寶箴等了譚嗣同多時,見得譚嗣同進來便招呼坐下道:“複生,你可知明日要來的欽差是誰”?
譚嗣同笑道:“四覺公,欽差無非來看一看打個過場而已,是誰無關緊要”。
陳寶箴苦笑道:“複生,你在學堂發放《明夷待訪錄》和《揚州十日記》的事兒震驚朝野,太後派了榮祿來了,要看看咱湖南的新政是否圖謀不軌”。
“四覺公,身正不怕影子斜,榮祿又如何,它日新政勢必推行天下,由不得他置喙。”譚嗣同眉一挑。
譚嗣同與陳寶箴商議之際,榮祿實則已經留下大隊差役帶著心腹進了省府,隻不過受慈禧之命而來,為的就是抓新政的辮子,故而便親自私服打探一番,但卻派差役通知明日才到麻痹陳寶箴一幹人等。
“阿瑪,阿瑪,你可得為女兒出氣。”
榮祿剛巡視了一圈回來坐下歇息一會兒,邊看見寶貝女兒進門撒嬌,便笑道:“哪個不開眼的得罪我的寶貝汀蘭了”。
定睛一看,這汀蘭一身青衣,扮作男裝,正是剛剛河邊與田七衝突的女子。
“阿瑪,剛才我和阿秀去河邊玩耍,碰上一個小賊,他......”汀蘭忽的臉色羞紅,“他行竊被女兒揭穿,辱罵女兒。”
汀蘭為何不說實話?一則是姑娘家到底羞澀,二則若是說了實話阿瑪必然震怒,自己也免不了受罰,故而稍作掩飾。
果然榮祿一聽,隻是麵色稍微不善,料想是哪個市井小賊敗壞之下出言粗魯,女兒不便直說,便安慰道:“待爹撞上這小賊就狠狠的打他一頓板子為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