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份,正是天熱的光景,一輪烈日就那麼掛在天上,光線火辣辣的刺眼。這兒那兒的知了也是叫個不停,讓人心裏分外焦躁。半截身子泡在水裏的田七,此時就是這點情緒。
手裏拎著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田七不禁想到了鏢局裏的師兄們。
“小七啊,你這瘦胳膊細腿,跟個娘們兒似的,來來來師兄我左手單刀陪你練練。”
然後便是一片笑聲。更讓人氣不過的是平時老板著臉的師父也跟著笑,著實讓田七憋了一肚子的氣。
為了學好武藝,更為了讓可惡的師兄們和師父認識到自己本事,田七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個水中練刀的主意。不是笑我瘦胳膊細腿沒力氣嗎?行啊,那我就練練力氣。俗話說力從地起,再者水中阻力也大,這水中練刀自然是既可以練技有了可以練力了。自從十四歲想出這主意,到如今十七已經是三年的光景了。除了那寒冬臘月,田七是每日都要在水中泡上兩個時辰的。是故如今田七雖仍時不時被師兄們笑稱瘦胳膊細腿,但一身本事確是相當不俗了。
刀雖不是什麼削鐵如泥的寶刀,但在田七手裏呼呼地輪轉開來也是寒光閃閃。讓人詫異的是田七在水中步伐相當沉穩,端的是進退自如,好似閑庭散步。一趟刀法走完,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田七才拖著刀上了岸。
也不管身上濕淋淋的,田七拎著刀跳上河邊的大石,徑自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準備在此連蒸帶曬的烘幹身上的衣物。
就這般躺了半個時辰,太陽愈發毒辣。田七卻恍然不覺,感受著身上衣物中水分蒸幹帶來的陣陣清涼,更兼之時不時吹來一陣河風,竟是懶懶的眯著眼將要睡去。
“哎喲”。迷迷糊糊中田七隻覺腿上一痛,,一聲大呼便坐了起來。
定睛一看,田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隻見一名青衫文士一隻腳踩在自己小腿上,竟是還沒收回去。
田七正想扯開嗓子罵幾句,青衫文士卻是連忙收回了腳,向田七尷尬一笑道:“小兄弟,得罪了,在下為形勢所迫躍上這大石,事先並不知道小兄弟躺在此處。”
聽了青衫文士這番話,田七方才收起了一肚子的牢騷,掃了一眼大石下。這一眼掃過田七不禁眉頭一挑,大石下五人蒙著麵,提著刀虎視眈眈的看這大石這邊.田七自小也跟著師傅走過不少趟鏢,綠林剪徑的聲勢也比這大的多,田七早已見怪不怪。可這是哪兒,京師重地,天子腳下,城外不到五裏地,絕非什麼攔路打劫的勾當,田七便也慎重起來。
“石上那小子,今天這事兒與你無關,你速速離去,切莫惹禍上身。”石下一名蒙麵人陰沉著嗓子。其實倒也不是他善心大發,心裏麵巴不得連這小子一起做掉免得漏了風聲,卻見得田七身邊明晃晃的大刀片子,擔心又扯出什麼枝節。所以便想先哄得田七離開,做完這事兒再去了結他。一念及此,蒙麵人覺得自己還是頗有些計謀。
“喲,這大熱的天,幾位也不怕把這臉上捂出痱子,可就更沒臉見人了。”田七學著那蒙麵人的陰陽怪調,手裏卻是提起了一邊的大刀暗自戒備。
其實田七也不是非得插這麼一腳,但這群蒙麵人盛氣淩人,而青衫文士卻彬彬有禮,再者這大白天蒙著臉一看就不像好人。說到底,田七也免不了少年心性,若是精於世故怕早已離去免得惹禍上身。
“臭小子,自尋死路。”當頭的蒙麵人手一招,其餘的四人便散開了向大石圍過來。
“哈哈,小兄弟,承蒙仗義援手,不過你還是先走吧。我雖是一介書生,倒也略通些拳腳,而且我那家丁已先去報官了,你不必涉險助我。”
“嘿嘿,先生毋需多言,今天這一腳我還插定了。”田七話音未落,便已拎著大刀跳下大石,直奔那蒙麵領頭人而去。
“哎,小兄弟”······青衫文士跳上這大石本意是憑高視下,易守難攻,誰料田七卻是棄了這地利主動跳了下去,隻得跺一跺腳,跟著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