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鼎元,在我將師妹交予你的時候,那時我就已經看到你們的未來了,或許師妹會覺得自己跟隨於你是最她一生最最幸福的時刻,可是,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將其推向了更莫測的深淵罷了……’
漫長的歎息聲中,段成殷緩緩將這些多年來他一直想要對自己的師妹白瑾瑜想要說的話都說給了這個他一直以來都不曾喜歡的男子聽,是的,他不喜歡這個有著偉岸身姿願意為瑾瑜付出天下的男子,因為他曾經如此喜愛過那個女子,那個隻愛梧桐棲息,願為比翼的女子。
一段段舊事如潮水般撲麵而來,多年前幾人的恩怨終於在今日真相大白,原來,沈鼎元自幼身在絡東帝都弋安跟隨一位頗有威望的師傅學習各項技能,有一日在弋安便遇見了從天下堂逃婚而出的白瑾瑜,日後便是所謂一見傾心再見傾身的橋段。
他們在弋安定情,當時的沈鼎元卻是並不知道白瑾瑜此時是為了逃婚而下山的,後來天下堂堂主派了眾多弟子對二人圍追堵截,終於沈鼎元知道了自己所喜愛的女子原來是有婚約在身,而且他原原本本是要嫁給也就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段成殷。
故事的最後仿佛也沒有什麼精彩的橋段可言,莫非就是些白瑾瑜違抗師令,被逐出師門,段成殷即使再喜歡白瑾瑜,也終究成全了沈鼎元和自己的師妹,隻是從此深山寂寂,獨自一個人,在心裏想念著師妹,希望她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是時隔多年,段成殷怎麼也沒有想到,今時今日躺著這兒的男子會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刻想起了自己,他難道,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對他都是存在著各種怨恨的麼…
‘段成殷,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所以瑾兒才會被奸人所害,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收留我現僅有的血脈,我不想讓瑾兒失望。’
沈鼎元聲音嘶啞,卻還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段成殷,他——在等待他的一個回答。
段成殷睥睨了下眸子,眼裏的星光漸漸黯滅下去,果然,即使如今身份如今境遇狼狽,他還依舊就是那個絡東國耀眼的大將軍,依舊能讓人缺少直視的勇氣。
‘哦?收留?給我個收留她的理由?’
段成殷又恢複了他一貫的作風,輕佻了眉頭微笑著看著底下的男子,仿佛剛才自己對沈鼎元和他懷中的女娃娃的關心都是虛假一片。
‘你…’沈鼎元捏撮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是啊,理由呢?他暗自苦笑了下。
隻見段成殷玉白的袍子隨風搖曳,漸漸消失在沈鼎元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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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清冷,式曠看著床上的女孩,一股疼惜油然而生,他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到底經曆了怎麼的生死曆劫,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她從內心深處引發的悲傷。
即使是在夢中,她依舊在不斷顫抖著嬌小的身子。
‘師傅~您來啦?’外麵的小師弟的聲音適時響起,驚醒了式曠的思緒,他從床上的目光開始往外麵移動,待看到那玉白的長袍一角時,忽然半跪著道:‘師傅,式曠求您發發慈悲,救救這個生命吧~’
段成殷看了眼式曠,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繼而歎息呢喃道:‘式曠,為師看到你,忽然想起了那時的自己,那時的自己也是這般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