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荼靡盡(1 / 2)

絡東太初元年,江東沈家沈鼎元攜軍反叛朝廷,遭到聖主柏澤大麵積清掃,榮寵一時的沈家老少包括府婢奴才四百餘人皆被絡東聖主斬首的斬首、發配的發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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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禛殿

彼時正是秋時,殿內錦簾搖曳,將殿外的光線不時傳送進來,使得殿內光線忽明忽暗,而絡東國聖主柏澤此時正端坐在龍椅之上,滿麵愁容,以手撫額,心中甚是怠倦。

靠進來看去,柏澤身形頎長,身穿黃白相間的鏤空翻領裏衣,外麵是一件繡著精美且繁瑣紋飾的龍袍,張揚的龍爪顯示著麵前之人身為帝王而不可侵犯的至尊權威。

傳聞之中,絡東國聖上年約二十六七,宮中寵幸女子眾多,但是為其生子育女的卻少之又少,他臉上一派陰邪,忽然反手將龍椅之中的一本奏折扔在地上,‘該死,居然給朕跑了!’

裏麵的聲音也許過大,外麵常年伺候柏澤的公公慌忙從外麵進來,待看到那已經有些變形的奏折心中也明白了幾分,忙上前道:‘皇上,莫要再為那亂臣賊子而傷神氣壞了身子。’

柏澤看了眼來人,心中抑鬱但聲音淩厲道:‘小夏子,宣定國公平安侯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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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殿堂,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定國公柏乙低垂著頭等待高處男子的吩咐,他知道,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幸好他已經交代安排好一切,也可以了無牽掛的去了,蒼老的臉上皺紋滿布,上麵卻有著不畏懼生死的神色。

柏澤睥睨的看了眼底下的定國公和平安侯,這才轉換了神色萬分痛心疾首道:‘沈鼎元不知潔身自愛,最終走到了窮途末路,朕知道定國公和平安侯一向對絡東國忠心耿耿,所以,這次清掃沈家餘黨的重任隻能推及到二位身上,希望國公和侯爺萬不要辜負了朕的一番心意啊~’

定國公慌亂的抬起頭,又把頭垂的更低才道:‘臣等不辱使命!’然後柏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把他們遣退。

柏乙退出後看了眼身後更加沉悶的平安侯,終是歎息一聲,卻聽身後之人冷然笑了聲:‘國公當真相信鼎元做了亂臣賊子麼?’你可知,本侯由始至終都未曾相信,鼎元會是亂臣。

柏乙的身子震了下,臉上的悲愴最終還是被壓了下來,這是哪裏,他是定國公,比誰都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暗處說不定還有多少隻柏澤的眼睛在看著他們呢。

他低語了句,聲音隻能夠習武的平安侯可聞:‘七弟,此時你覺得這些還有意義麼?’

柏瑋忽然一擲,是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可是,可是,如果不讓皇上清醒過來,那麼將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斬首,將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啊…

他揮了揮衣袖,終究是麵無表情的離去,身後,藍色的衣服也消失在柱子之後,柏乙知道,這是柏澤的親信,冷哼一聲也走了去。

他和平安侯,果然都是最了解沈鼎元的人,沈家世代為將,對絡東的衷心不說天地日月可鑒,光是這絡東國的子民怕也是知道的,可是,竟然在一夕之間便傳來了叛亂的消息,然後莫名沈家上下便被以各種罪名入獄亦或是辭世。

沈將軍一手推薦的子弟也大多被牽連最後枉死,這應該是絡東建國一百多年來最大的案子,而一夕之間眾人對沈家之案議論紛紛,各種版本在坊間悄然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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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大雨,山間寒冷,一男子穿著蓑衣手中抱著個連僅六七歲的小娃,狼狽竄逃趕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居然會在最後盛年之時被毀,但是這或許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莫過於他家上上下下四百多口人也慘遭禍害。

他的妻兒老小,如今隻剩下了懷中的女娃與自己相依潛逃,不,這不是潛逃,他為何要潛逃,分明就是那高坐在廟堂之上的男子剝脫了自己的一切,分明就是他使自己成為被萬人唾棄之人,而也就是他,隻是因為對自己手中權力的忌憚,毀滅了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