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天顯然不會眷顧她,一個多月後,她就私下罵娘了,隨著月份漸漸大了,林鈺的孕期反應總算是漸漸平息下來了,公主府也消停了不少。等到懷孕四個月半的時候,林鈺雖然還有著尖尖的下巴,身上好歹多了些肉。各個親友處都鬆了口氣,因為前期太折騰,林鈺瘦了不少,便開始送各種補品,柳貴妃每次打聽宇文器送了什麼好東西,就私下恨的咬牙切齒的,好像搶了她的東西似的,也不想想就算不是林鈺,別的公主懷孕宮裏也多有賞賜,並不逾越啊。
這個時候,柳太後已經開始相看自家女孩兒了,反正來日方長,也不獨獨相看十五六歲的,十二三歲的也帶進來看看。因為年紀小些的多,柳貴妃還沒察覺呢,隻當姑母喜歡小孩子,而且一年一度的桃花宴又開始了,正是權貴中互相娶媳擇婿的時候。
公主們一般都會去湊個熱鬧,林鈺原本也有些意動,反正如今不是危險期,然而小白卻堅定的反對,又勸林鈺,“且不說山上涼,出入不方便,那邊廚子也不如家裏好啊,你要是想吃什麼,豈不是也麻煩。”
這倒是,不孕吐反應了,林鈺的胃口迅速的回來了之後,開始變本加厲了,經常是想吃這個想吃那個,有時候半夜裏會突然想吃某樣東西,也不單單是飯菜,也有些稀奇的水果蔬菜,有些還是古代沒有的。公主府廚房的工作人員原本看著公主好不容易不反應了,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慶祝一下,發現新的挑戰又一次到來了。
不斷變化的口味,今天想吃酸苦的,明天想吃酸辣的,後天又要甜膩膩的,或者突然半夜裏想吃乳酪拌飯,把駙馬推醒,然後讓原本已經睡下的廚房起來加班,或者天還沒亮就餓的不行,想要吃熱燙燙的牛肉麵,牛肉要切得薄的像紙一樣,還要配上酸梅子醬,再不然都很晚了,特別想吃烤羊腿,要明火烤的,烤的金黃流油那種,烤好了一半要手割著吃,另一半兒要上麵撒了芝麻,片成薄片和烙餅薄薄的乳酪片青菜葉子一起吃。
這還算是比較正常的,某天突然想起吃炸螞蚱蠶蛹,還要配著酸梅醬,還有一天,突然用醋煮了花椒和青菜,竟然也吃了一碗飯,還有一天突然想吃花瓣,逼著廚房鼓搗出了一個花瓣宴,因為是孕婦,有些花瓣還不能食用,總領廚房的大廚都快想破頭了,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林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懷了個什麼,怎麼會想吃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幸虧經濟條件好,不然還真是沒辦法這樣供著自己。不過天天這樣,倒也挺熱鬧,廚房的廚子甚至苦中做樂,非常認真向上的做出了一個食譜總結,一個月下來,已經是厚厚的一本子,看的林鈺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然而這期間倒是發生了一件喜事,青青原本就比林鈺懷孕早四個月,如今林鈺已經五個月顯懷了,青青也有九個月了,大月份自然不可能四處跑,便換成林鈺經常過去看望。這一日剛和青青閑話半日,準備回家,還沒來來得及上馬車,就被攔住了,青青陣痛了,看著要生。
雖然提前了一個月,可接生婆什麼早就是備好的,醫生也是一樣,然而畢竟時間早了一個月,齊王府裏人還沒來呢,今兒府裏沒有主事的人,多少有些兒忙亂,裴澤還有個差事,湊巧也不在家,如今算來是早產,怕沒人做主,豈不是抓住了林鈺了。雖然一應事情不需要林鈺真正插手,早有嬤嬤準備好了,可是林鈺還是非常緊張,聽著青青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高,心裏擔憂的不得了。
“會沒事的吧。”不自覺的咬著下唇,都沒注意到自己咬破了,又自己安慰自己,“應該會沒事的。”
嬤嬤看她這樣子,也怕她動了胎氣,勸她去前麵坐,“原不該叫住公主的,隻是眼下真沒人坐鎮,萬一有些什麼,咱們也不好拿決定,可是要驚著公主了,回頭我們郡主隻怕是要吃了我們。”
林鈺搖頭,還是不放心,嬤嬤又勸道,“我們看了情況,其實還算順利,隻是女子第一次生產難免艱難些,而且畢竟痛的很了,所以叫聲厲害些,並不妨事。您隻管前頭坐著就是了,也遠不了幾步,真若有什麼情況,我們第一時間也來的及告訴您。”
林鈺身邊的人看她臉色不好,也勸道,“您要真硬撐著,驚著了,怕也沒法子拿主意啊。”
其實這會兒林鈺真是心撲通撲通的跳,頭也疼起來,多少受了幾分驚嚇,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方才挪到外麵坐著,又派自己身邊的丫環嬤嬤在旁邊守著,又囑咐接生婆太醫,萬一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保大人。
生孩子不是什麼易事,這年代還沒有剖腹產,也沒有催產針,非要等骨盆開到十指才能把孩子生下來。要知道生孩子可是十級痛,有多痛苦可想而知,林鈺手裏帕子都被她不自覺撕裂了。她自己又沒有生產過的經驗,身邊也沒有個別人,原本小白說要陪她一起過來的,偏正好有些小事,林鈺也是被跟的有些煩了,便讓他隻管去。早知道有這樣的情況,就該拉著他一起過來的,至少小白會醫術,就算他不會,身邊有個人,總算有些底兒。
不想半個時辰後,小白還真來了,他先回了家,林鈺還沒回來,看看也不算早,便過來接媳婦,哪裏想的到正好碰著青青生產,自己媳婦端坐在哪邊,緊張的不行,臉色極蒼白,真的好像一張紙一樣,嘴唇都咬出血了還沒有察覺。
“怎麼了?放輕鬆,我在呢。”上去摟住老婆安慰,拍拍她的背,
“姐姐她……”林鈺很想哭,孕婦本來就脆弱,然而這會兒她的神經繃的得太緊,一下子沒控製住,抱著小白真的哭了起來。不過哭了出來,反而輕鬆了,迅速回神,推著小白去前麵看看。
“你去看看啊,姐姐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是會醫術的。”小白還蠻佩服她這一點的,要說什麼時候都很冷靜是蠻假的,可是她恢複的是真快,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鍛煉出來的。
看著林鈺情緒基本平息下來,脈象也穩定,安撫了兩句去那邊看看,發現林鈺真的是過於緊張了,雖然稍微有些艱難,可是卻沒什麼大礙,算的上是順利的,接生婆和大夫以及下人都井井有條,完全不用他做什麼。
也或許也不是林鈺過於緊張,而是她太在乎,青青隻見過林鈺兩次眼淚,小白隻見過一次,這次竟然緊張擔憂的哭了。想到這裏白緋若還是略有幾分酸,不過青青姐對小玉也是極好,自家老婆也不是一頭熱,想想也就釋然了。
再過一刻鍾,一向文雅的裴澤從大門一路衝進了產房門口,真的是衝的,一路上還撞飛了兩把椅子,三個凳子,撞碎了一個花瓶,撞倒了三個下人,也不知道文雅秀氣的他哪裏來的力氣。他也是緊張壞了,老婆早產啊,而且叫的那麼淒厲,一會兒喊努力加油,一會兒喊要不不生了,問題不生,孩子頭都快出來了,塞回去嗎?完全保持不了理智,還不如林鈺呢,林鈺是理性壓過感性的人,再怎麼樣,基本理智還是有的,裴澤是搞書畫的,算是藝術家,這個,更多的是感性壓製住理智。
一麵吩咐人攔著他,別讓他衝進產房,看著他這樣子,進去了不是安慰青青的,那是添亂。不過裴澤這樣上心,林鈺對他印象倒是更好了幾分,人卻漸漸平靜下來,然而渾身還是有些輕輕的顫抖,下意識的抓住小白的胳膊不放。白緋若察覺了她的不安,也不顧及在許多人麵前了,一手攬著她,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低聲的安慰她。
其實青青這次生產還是蠻順利的,齊王等人到了沒半個時辰,孩子就生出來了,總耗時不到兩個時辰。裴澤喜極而泣跪在地上,林鈺想往產房裏去卻被攔住了,一片狼藉不說,畢竟是有血的,真怕驚了她,胎氣不穩,而且古代人迷信,覺得產房不吉利,怕有衝撞著了。倒是裴澤回過神來,趁人攔住林鈺的時候,一頭鑽進去安慰老婆去了。
反正裴澤又沒懷著孩子,大家也就隨他去了,青青倒還記掛著林鈺,打發人告訴林鈺自己沒事,又隔著窗子喊了兩嗓子,之前嗓子已經喊啞了,此時聲音可不好聽,但是林鈺的眼淚還是刷的一下子下來了。等情緒平息下來,林鈺才想起看看自己新出爐的外甥還是外甥女兒來著?
剛剛接生婆說的是母子平安,還是母女平安?林鈺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不過至少是平安了,這個倒是沒錯兒,想到這裏又大大的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