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3(1 / 3)

那個冬日的黃昏,太陽像被掏空了一般,拖著疲憊的身軀悄悄沉入了地平線。

一個男子坐在電影院最前排的一張座位上,兩片顫微的嘴唇緊貼著以稀疏慘淡的薄煙來結束它留在這世上最後一絲痕跡的煙頭,呆滯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正前方碩大的屏幕上。過了許久他突然草草扔下煙頭結束了它餘煙未盡的短暫生命,然後站起身。

那似乎被千斤重物壓著的頭沉沉地掛在胸前,長長的頭發發瘋似的糾結纏亂著腦袋順勢往下纏綿。再往下便是白色,直落至膝蓋。你看不見他的長相甚至是“形狀”。

就在前幾分鍾他剛剛殺死了一個應該死去的人。他的手因為從未如此放肆的違背過主人的意願,而開始不安的顫抖起來。它狠命的擰緊自己,想著如何來喚醒那即將泯滅的良知,是往牆上撞的頭破血流,還是更加放肆的給主人幾拳。

最後它還是選擇了沉默,它知道那已經無濟於事。那男子緩緩抬起頭,一道微微的亮光從他的發際倉皇閃過,兩顆碩大的眼珠不那麼黑白分明。鼻梁前架著兩塊足以隔絕一切的鏡片。

他踩著堅硬的水泥地麵緩慢的向前移動,眼睛已經不再那麼盡職本分。沿著沒有方向的方向行走或許是他目前的唯一選擇。在快到門口的盡頭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延楠?”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從門外傳入了他的耳朵。他沒有做聲,視線在那女人的臉上逗留了片刻,便立即閃過。

“你…沒事吧?”

“恩!”

他應聲道,聲音很輕。

“院長已經知道了,他在找你。”那女的道。聲音很幹澀,但卻極為堅定。

“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他沒有任何可以形容的麵部表情,但是聲音已經顯出了些許正常。

他從門內邁出了一步,順即斑斕刺眼的光朝他洶湧奔來,他下意識的將手擋在了眼前,停留片刻後將手慢慢放下。

這時他發現兩輛警車停在了電影院門外。幾個警察不由分說走了上來,其中一個掏出了一副寒氣逼人的手拷將他那正在懺悔的雙手牢牢鎖在了昏黃淒慘的暮色中。

他冷漠的回頭看了那女的一眼。

“院長已經報了警。對不起!其實……”沒等那女的說完,警察已經將他帶向了警車。

悲壯的奏鳴曲不合時宜的長嘯著衝過了街麵,昏黃的霧氣伴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籠罩了整條街。

(2)

今年的秋天顯得格外熱烈奔放。那些由時尚美媚所裝點的街麵顯得異常養眼。杜寧正戴著那副有色太陽眼睛在人頭傳動的街頭尋覓著即將到來的獵物。他絕對算不上一個優秀的獵手,但他卻是個頑固執著的獵人。他還自封了一個響亮的職業稱號“城市狩獵者”。

盡管是這樣,但對他有點熟悉或是對“三閑街”有些許知曉的人都會說出那三個字“拉皮條”。

然而他對此卻不以為然,他始終認為自己的職業是高尚的,甚至可以上升到一個“解放男性靈魂”的高度。

轉了一個下午他始終沒有尋覓到合適的獵物。

他的臉部表情開始起了一團團疙瘩。這條街基本上都是一些老手的天下,新手能夠生存下來的基本上都投靠了“三閑夜總會”。而像他這樣一個沒門沒派,沒後台沒地位的人,靠的除了運氣還是運氣。

時間永遠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天色已將近黃昏。看來他隻有將一線希望寄托於晚上。

隨後他又逛了好幾家經常去了酒吧和舞廳,但是收獲盛微。好不容易覓到一個,竟然還是個“二百五”。

“媽的,這社會真他媽顛倒!連二百五也能上舞廳。還給了她一張天使臉蛋魔鬼身材。我呸!”杜寧將叼著的煙頭連帶口水一起吐了出去。隨即將殘餘酒瓶中的最後一滴酒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