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鶯燕齊鳴,草色油青。
國子監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歌聲悠悠揚揚,仿佛穿越千年而來。
庭院中,一女子起舞。院中的梅樹落下點點落花,尚在空中的,伴著微風打旋,乍看去,就像落花隨著院中女子同舞一般。
歌畢,女子擦擦鬢角的香汗,而不遠處,他的情郎,還沉浸在剛剛的歌舞中。
女子看著她呆呆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男子立馬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也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
男子一襲白衣,衣帶當風,芸芸飛起。女子繡羅裙帶,粉黛不施,宛若仙子。如此一對璧人,當是人人羨慕,但國子監認識他們的人,都隻是搖頭輕歎。
“臨安,我送你回府吧。晚了怕是夫子又要責罵了。”
女子輕輕點頭,告誡他:“長遠,科舉在即,你要好好準備,待來日好一舉高中。”
但旋即又覺得不妥,又說道:“注意身體,別累壞了自己。”
男子笑靨如花,溫柔的看著她,眼神中透出堅定的光芒。
女子癡癡以為,隻要自己情郎高中,兩人便可長相廝守。但大明剛剛立朝,百廢待興,勳臣不安,加之天威莫測,莫不說科舉時興時廢,即使文人高中,又豈能入得當今帝王之眼。若女子是尋常富戶或是一般大臣之女,那便好了。可她偏偏是帝女,又是當今皇後最寵愛的公主——臨安公主。而他,隻是一般富室之裔,其父縱有家財萬貫,卻斷然不敢和坐擁天下的帝王做兒女親家。這一點,他比臨安更清楚。
男子叫劉長遠,江南富戶劉家長子,自幼飽讀詩書,又填的一手好詞,十七歲參加鄉試中舉人,後入國子監就讀,成為了一名監生。因國子監臨近臨安公主府邸,臨安公主亦是好詩書之人,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絡起來,長此以往,便生情竇。
公主鑾駕走在街上,行人莫不避讓。臨安坐在鑾駕中,長遠則騎馬伴行。
“哈哈哈,小美人,來,讓哥哥親一個。”這聲音,透過鑾駕,傳入臨安耳中。她一聽,便蹙起柳葉眉,撩開簾子,隻見外麵一個公子哥後麵跟著幾個小廝,正在欺負一個女子。劉長遠騎馬在側,眉頭早已擰在一起,拿著馬鞭的手緊緊握著,青筋虯起。臨安見狀,擔心出事,隨即讓車架停下。
誰知鑾駕一停,長遠隨即下馬,欲往那位公子哥方向走去。
公主隨身太監見狀,趕忙跑過來拉住他說:“哎呦,劉公子,那可是當今相爺之子,李祺,李公子啊。”
誰知劉長遠一聽,怒氣更盛:“身居高位,驕奢淫逸,那更該打!”
隨聲太監急了說道:“你倒是這一鞭子下去心裏舒服了,但萬一相爺要追究起來,告到萬歲爺那裏,說公主縱人行凶,打傷其子,這叫我家主子該如何是好?”
劉長遠一聽,又猶豫起來,回過頭來,此時公主也剛剛從鑾駕下來。她眼睛征求似的看著長遠的眼睛,說:“算了吧,我回去稟告父皇,讓他來處理吧。”
送臨安公主回來,劉長遠獨自走在秦淮河傍,這裏鶯鶯燕燕,美女雲集,但他從未多看一眼,因為他的心中早已滿滿的是臨安再也裝不下別人。他牽著馬,憩息在堤上,湖中偶爾蕩起圈圈漣漪,散播開去,柳絮飄揚,輕撫著河麵,又是一圈圈漣漪。湖中偶爾燕子點過,不禁讓人想起“二月春風似剪刀”的詩句。要是能和臨安一起在這湖邊一起執手偕老多好,長遠心中浮現他與臨安兒孫滿堂的情形。
皇城有女,一笑傾城。奈何命運弄人,還不如不遇這傾城色。
層層宮門之後,一座金雕玉砌的宮殿中,傳出陣陣歡哭聲。
“母後,女兒不想嫁,女兒就像伺候您一輩子。”說話的女子跪伏在玉床下,淚眼婆娑,聲音哽咽。
端坐玉床上的婦女,雍容華貴,麵容慈祥,撫摸著女子的頭說:“孩子,你也十六歲了,若是民間女子,也該出閣了。嫁給李相爺的兒子,是你父皇的意思。”
“不要,女兒不要,女兒隻想一直陪伴在母後的身邊。”
“你這般不想出嫁,莫不是心中早已有人了。”華貴婦女語氣驀地一轉。
女子心底一驚,急忙說到:“沒,沒有。女兒隻是舍不得母後。”
女子便是臨安公主,而華貴婦人便是當今皇後,母儀天下的馬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