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容好看的眉毛立刻蹙起,她一邊給母親順著背,一邊趕緊遞過一瓶水,更是勸說道:“媽,要不我們回屋裏休息吧。”
可她同時也知道,母親每次講到她那位父親,從來都不會輕易的停下來。
果然,母親擺了擺手,喝口水之後,又繼續說道:“靜兒,你知道嗎,愛上一個人時候真的會低到塵埃裏,我明明知道他有家室,卻還是沒日沒夜的喜歡他,如果…”
沐清神色變得有些黯淡,眸子裏氤氳了些許霧氣。
“靜兒,如果我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你一麵。”
沐清緊緊握著寧靜容的手,眸中霧色朦朧,半是期許半是囑托道,“靜兒,答應媽,往後和你父親,好好相處,不要忤逆他,好嗎?”
寧靜容心裏驀然一沉,為什麼母親的話像是在交代後事?
她嘴角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媽,你別想太多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她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治好母親。
看著如此孱弱的母親,又看看那張被護在她懷裏,甚至已經發黃的舊照片,寧靜容隻覺得刺目又心痛。
母親是一個多麼傻的女人,這麼多年了,她癡癡傻傻不求回報的愛著的那個男人,根本都不願意承認她這個女兒的存在,而她卻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裏,寧靜容都不忍心,讓她知道。
她該如何告訴她,一年前的上門認親,最終隻是一記警告,在他眼裏,她們不過是他這一生的、汙點!
在母親眼裏,她是愛的結晶,而在那位父親眼裏,她隻是一個錯誤。
寧靜容的手心緊緊攥起。
她又該如何告訴母親,一年前他給的巨額醫藥費,不是因為他在乎她們母女,而是她以一個承諾換來的。
她永遠不會忘記,一年前母親病重時,她走投無路之下,她無奈找上那位,她從未見過麵的父親,希望他能給予幫助。
而那個男人看到他的眼神有多麼嫌惡,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髒東西,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竟然敢來離城上學?
她還記得他說,要錢可以,離開離城,而這裏的你遇見的所有人所有事,都給我徹底斷幹淨,並且永遠不能主動出現在他們麵前。
若是讓他發現,她讓別人知道了她們的存在,或是她還和離城有任何瓜葛,他會主動清理掉任何可能發現她身份的人,更重要的的是,他會立即斷掉母親所有的醫藥費、生活費。
寧靜容還清晰的記得,他說這些話時,語氣是如何的絕情,神情是如何的冰冷。
她當時是如何從期待到錯愕再到絕望,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知道,母親心裏這個完美的男人,是一根紮心的刺,早已將她刺得麵目全非。
如果她曾經對父愛還有些許期待,那麼現在,她無法對那個男人,再有絲毫的好感。更遑論“好好相處”了。
對她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她卻不能告訴母親,更甚於,她不能讓母親有絲毫的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