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連南宮淩和南宮彥都沒想到的事。
因為千石寒玉,盅術並沒有起效果,於是,他們便將計就計。
而紫謙也從南宮彥那裏得知了一切,上演這一場兄弟相殘的戲碼,隻是為了分散南宮清的注意力。
擒賊先擒王,隻要先製住了王,那些賊就不堪一擊了。
此時,南宮嘉已趕過來,將段紫謙扶了起來。
“紫謙哥哥,你沒事吧?”
段紫謙輕搖了搖頭,轉身就見池江玉也已經把秦瑤放了下來。
“紫謙——”秦瑤急步走至段紫謙麵前,還未等段紫謙發話,卻是一把緊緊抱住了段紫謙。
“瑤——”段紫謙感覺到秦瑤身體似在微微顫抖,不由感到意外,“瑤,你怎麼了?”
“讓我就這樣抱著你一會兒,好麼?”
“好。”段紫謙心頭一暖,任由秦瑤這樣抱著自己。
南宮清一直冷眼旁觀著,忽然,他仰頭哈哈大笑起來,“段紫謙,我真是低估了你。”他停下了笑,“是不是地圖其實根本就沒有藏在這裏——”
見段紫謙沉默,南宮清了悟。
他明白了。
香粉的香味是秦瑤故意讓他聞見的,而秦瑤在床前所說的話,也是故意讓他聽見的。
是他大意了。
他的疑心,反而被他們利用了。
“真是好一場布局啊!”南宮清目光漸冷,“你們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湘水畔,而此時,真正的地圖早已落入你們手裏了吧!”
秦瑤放開了段紫謙,目光直視著南宮清。
“南宮清,這一次,是你輸了。”
“你們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就可以製得住我清兒麼?”
那一聲斷喝方落,立時又有另一拔重兵將河畔團團圍住。
竟是程心竹。
她的身邊還跟著段元昭。
“清兒,你為何不聽段先生的話,他早已跟你說過,這些人並不能低估。”程心竹眼中帶著沉痛之色。
南宮清並沒有回應,隻是低垂眼眸,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放開清兒!”程心竹冷冷地看向段紫謙和南宮淩,“若你們傷他一根頭發,本宮定將你們碎屍萬段,給他陪葬!”
南宮清掃了眼四周的士兵,為了救他,母妃幾乎出動了所有的兵力了吧?
“母妃,我們輸了。”
程心竹聞言臉色一變,“清兒,你胡說什麼?你才是這個皇朝的天子,你又怎能如此輕易地認輸?”
程心竹話音未落,卻聽南宮清輕輕歎了口氣。
“母妃,你不應該出現。這裏早就撒好了網,如今,就等你這條大魚現身收網了。”
程心竹一怔,還未及反應,已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原來在太上妃的眼裏,鎮南王才是這個皇朝的天子麼?”
程心竹臉色一變,外圍立時有更多的人將他們圍住了。
赫然是剛剛失了蹤影的南宮彥,其中甚至有不少朝廷將領大臣。
這一次人贓並獲。
形勢瞬間逆轉。
南宮清深深看了眼南宮彥,又看了眼段紫謙,“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南宮彥、段紫謙,我南宮清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的唇角微微一揚,目光已落到了秦瑤的身上,“不過,我必會拉著秦瑤一起陪葬!”
“你對瑤做了什麼?”段紫謙臉色為之一變。
南宮清唇角笑意漸冷,“連心刺。我死,她必也跟著死。”
眾人神色皆變,唯有秦瑤神色依舊淡定。
“瑤——”
臉色慘白的段紫謙想說些什麼,身子卻是猛地一顫,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搖搖欲墜。
他原已撐到極限,又如何禁受得這樣的打擊?
“紫謙——”
秦瑤扶住他,唇角卻帶著笑。
“能跟著你一起死,我很開心。”
段紫謙震驚地看著秦瑤。
“紫謙,你還要騙我到何時?”
“原來,你——”
秦瑤點頭,依舊笑著,但眼角卻隱現淚痕,“我早就知道了。既然你不想我知道,我隻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紫謙,你可知曉,這一段日子我裝得有多麼辛苦。”
“瑤——”段紫謙聲音已然沙啞,所有的話語到了此時已變得多餘。
秦瑤緊緊握了握他的手,目光轉向了南宮清。
“南宮清,我倒是謝謝你的連心刺。讓我可以陪著紫謙一起死。”秦瑤拿出匕首,緊握於手中,“你給我下連心刺,其實是怕死。但如今,這連心刺反倒成了我牽製你的利器。”
“是麼?”南宮清唇角的笑意未落,反而連眼睛裏都有了解脫一般的笑容,“那樣也好!等我們三人到了地府再好好把這筆賬算清楚吧!”
“清兒不可——”程心竹臉色已變。
“紫謙,秦瑤——”段元昭忽然朝段紫謙和秦瑤跪了下來,“求求你們不要殺清兒。”
這一聲“清兒”讓南宮清渾身一顫,連聲音都帶上幾分顫抖。
“段元昭,你好大的膽子!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直呼本王之名——”
段元昭卻是恍若未聞,不住地朝段紫謙和秦瑤叩頭,聲音哽咽,“紫謙,清兒他是你的表兄弟,看在你們都姓段的份上,饒過清兒一命吧!”
段紫謙怔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南宮清竟然……姓段……
“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你爹,你若怨我,我願為此付出代價!隻求你放過清兒——”段元昭抬起頭,忽然一劍就朝自己心窩刺去。
“元昭——”
程心竹發了瘋一般地衝了過去,徒手一把緊緊地抓住了鋒利的劍身。
鮮血頓時順著劍身滴落,染紅了四周的雪地,一片觸目驚心。
“快放手!”段元昭想推開程心竹,卻又怕再拔劍會更加傷了她的手,隻好放開了手中的利劍。
程心竹握著劍鋒的手並未放開,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元昭,我知道你恨我。若不是因為清兒是你的孩子,你不會一直留到現在——可是元昭,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錯的人,是我——”
程心竹淒絕一笑。
“紫謙,請容許我這樣叫你。對不起當年我因愛生恨,才會釀成如此悲劇——一切因我而起,那麼,一切也應該因我而結束。清兒,他是無辜的——”
程心竹轉頭看向南宮清的身上,帶淚的目光裏充滿了悔恨,充滿了痛苦,也充滿了慈愛。
“若不是我,清兒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我被恨意蒙了雙眼,卻同時將自己最愛的孩子拉入了地獄——”
南宮清恍若未聞,隻是呆怔地注視著程心竹。
“清兒,你能原諒娘麼?”程心竹此時已是淚流滿麵,
南宮清不住地搖頭,不住地踉蹌後退著。
“胡說——你們都瘋了——都瘋了——”他神色痛苦地掩住臉,“本王姓南宮!本王不姓段!不姓段!”
是啊,他早該想到的。
也許,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為什麼段元昭會如此無怨無悔地留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會如此細心地照顧自己,為什麼……連趕都趕不走。
他不愛母妃。
可他留了下來。
並不是因為母妃,而是因為……自己……
他一直在拒絕麵對這個事實,他一直強迫自己相信,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奪回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可如今,一切皆已成空。
一切都成為了可笑的笑話。
“嗬嗬,早該想到了,早該想到了——”
南宮清笑了起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要令人心酸。
“清兒——”程心竹已是泣不成聲,“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對不起你!”
淒楚一笑,她又轉頭看向了段元昭。
“元昭,對不起!除了死,我無法給你和段家人任何補償——”
段元昭驚覺了什麼,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程心竹手中那帶血的長劍已深深刺入了腹部。
“心竹——”
段元昭緊緊抱住那具倒下的身軀。
程心竹笑了,笑容裏帶著三分傷痛,七分滿足,“元昭,這麼多年了,我終於又等到了你這樣——叫我——”
段元昭無言地合上眼簾。
南宮清已是滿麵驚慌地撲了過來,伸手覆上了程心竹腹上的傷口,想要阻止那些鮮血,便頃刻間,雙手便染上了滿滿的血紅。
南宮清無法言語,隻能不住地搖頭,那張臉慘白如鬼。
“清兒——”程心竹艱難地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南宮清那滿是鮮血的手,“元昭,他確實是你的父親。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這一生,娘做了太多的錯事,娘死有餘辜,但是清兒,娘唯一的願望,是想你們父子便能永遠平安地生活下去——”
南宮清的眼角終於滑下了淚水。
“娘——”
程心竹喘了一口氣,極力支撐著渙散的神誌,看向段紫謙,目光裏充滿了乞求,“紫謙,我不求你的原諒,隻求你,讓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段紫謙沉默了良久良久,久到程心竹幾乎要絕望之時,段紫謙輕輕點了點頭。
“好。”
秦瑤動容地握緊了那隻冰冷的手。
放下仇恨說起來容易,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段紫謙那悲慘的童年過往,可以說就是程心竹一手造成的。
可如今,他還是放下了。
程心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唇角帶著笑,“謝謝你,紫謙!”
那雙手終於無力地滑落。
“心竹——”段元昭抱住那具冰冷的身軀,顫聲道,“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啊!”
是他在分明知道自己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招惹上了她。
那時,她單純而美好。若沒有遇上他,她一定會就這樣平安而幸福地生活下去,是自己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一生。
“娘,連你……也要離開我了麼?”
南宮清輕輕地笑了起來,神色迷茫而哀傷。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離我而去?絳雪已經走了,你也走了,那我的身邊,還剩下誰?”
“清兒——”
段元昭那一聲輕喚,讓南宮清清醒了過來。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清兒!”
南宮清唇角的輕笑,慢慢擴大,最終,他站起身,仰首狂笑。
“哈哈哈——我告訴你們,我不姓段,我永遠都隻姓南宮!我隻是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就算是輸了,我也無怨無悔!”
一口鮮血忽然直噴而出,他無力地跌倒在地。
“清兒——”
段元昭爬了過去,將渾身狼狽地南宮清抱進了懷裏。
“清兒,你不要嚇爹,清兒——”
南宮清卻像是毫無反應,隻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如同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清兒——”
段元昭絕望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了整個河畔。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一切恩怨情仇到了此時此刻,忽然顯得可笑而多餘。
而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段紫謙神色茫然地注視著段元昭和南宮清。
“紫謙——”
耳畔響起秦瑤擔憂的輕喚,他終於回過了神,抬頭朝秦瑤淡淡一笑,唇角那稚氣的梨渦隱現。
“瑤,我們回家吧!”
話音方落,他忽然身子一傾,倒入了秦瑤的懷中。
秦瑤伸手抱住他,低聲說了一句。
“好。我們回家了。”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一場大戰終於結束了。
段紫謙卻昏睡不醒,就連墨羽回來了也沒有睜開眼睛。
“少爺,我找到地圖了。”
墨羽守在床前流淚滿麵。
那一次詐死,是段紫謙想出的計策。
他故意讓南宮清將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自己的身上,因為沒有人會對死人產生懷疑。所以,也給了墨羽充分的時間尋找地圖的下落。
隻是,段紫謙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他自己。
如今所有的傷毒齊發,就連池江玉和南宮嘉也是束手無策了。
“毒聖找到了麼?”
南宮彥看著匆忙回來稟報的下屬,臉色沉重。
“啟稟皇上,毒聖就如同人間蒸發,臣等翻遍了翼城,也沒有找到毒聖的下落。”
“該死的老頭!”
香香再也坐不住了,衝了出去,對著外麵的空氣大喊。
“死老頭,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藏身在這裏!若你再不出來,你以後就別想我再叫你師父!我們從此恩斷義絕!”
“哎呀,小丫頭,你好狠的心!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這個師父——”
一道身影自客棧的大樹上跌了下來。
誰也沒有料到,香香這一吼竟真把毒聖給吼出來了。
香香衝過去,一把揪起毒聖的衣領,“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附近!快點,給我救人!”也不等毒聖站穩,香香就強行拖著毒聖進屋。
誰知毒聖竟死死抓著門沿,死也不進屋。
“師父,你還想我叫你師父麼?”香香目露凶光。
毒聖那張老臉上露出了些許委屈,“香香,你還在生為師的氣麼?”
香香“哼”了一聲,“你現在先給我救人。”
毒聖涏著張臉,“那香香,隻要你原諒為師,不要再說什麼以後再也不叫我師父——”
香香目光一冷,“你自己做了什麼,心底清楚。”
“是為師錯了。”毒聖聳拉下腦袋,“為師不該私底下把你許配給阿狗——”
“住口!”香香氣急敗壞地一把捂住了毒聖的嘴巴,“以後再敢提這個名字,我就不是把你掃地出門這麼簡單了,我直接殺了你!”
因為毒聖私自把她許配給一個叫阿狗的不明物體,香香一直揚言要跟毒聖斷絕關係,所以毒聖才一直躲著他這個徒弟。
毒聖更委屈了,“香香——”
池江玉一頭霧水,這一對師徒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快救人啊!”見毒聖還在磨蹭,香香急了。
“好。我救,但香香你要在眾人麵前發誓,你要原諒師父!”
“好,原諒你了。快救人去!”
香香一把將毒聖推進了房間。
毒聖認真地給段紫謙把了好久的脈,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半晌,毒聖雙手一攤。
“沒辦法了。”
房間裏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隻有秦瑤依舊安靜地坐在床頭。
“死老頭,你耍我麼?”香香暴怒,“你不是說我原諒了你,你就救段紫謙麼?”
“我是出手救了嘛,可我沒辦法啊!”毒聖一臉無奈,“他的身體根本就已千瘡百孔,連血液裏都進了毒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南宮淩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毒聖搖頭,歎息,“我又不是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瑤,卻見秦瑤抬起了頭,朝他們淡淡一笑。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靜陪著紫謙。”
“好吧!大家都走吧,讓秦瑤和紫謙安靜一會兒。”
南宮彥帶著眾人退出了房間。
毒聖臨走前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瑤一眼,那一眼被香香和池江玉捕捉到了。
二人互望了一眼,心生默契。
房間裏,終於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秦瑤癡癡地守在床前,輕撫上段紫謙蒼白而沒有生氣的臉,眼底浮現出一抹哀痛。
他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說,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做……那秘密園林裏,還有兔子在等著他們,可是,天一亮,這個人就要離她而去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過短暫,她甚至還未及了解他的喜好,他的興趣。
可他,卻早已清楚地了解了她的一切。
那麼多的遺憾,她該要如何去彌補?
淚水,終於忍不住再度滑落,秦瑤唇角卻揚起了笑,在那淡色的唇上留下一個輕吻。
“你放心。我會讓毒聖前輩為我解去連心刺。我知道,你已經原諒他了,並不想他死,是麼?可是,你卻不能阻止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決心——”俯下身,秦瑤將頭枕在段紫謙的有胸膛上,傾聽他微弱的心跳聲,“紫謙,等到了黃泉,我再跟你算清這一筆筆賬。你總在騙我啊!騙我騙得好苦!”
疲倦地輕合上眼簾,秦瑤卻聽到門外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似乎有人走了進來。
秦瑤也未動,繼續假裝入睡。
氣息慢慢接近,秦瑤忽然猛地直起身。
“啊!”
身後的人被嚇了一跳,手中那一把原本要撒出去的粉頓時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完了!”
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聲,那人“嘭!”的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秦瑤轉身,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渾身僵硬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白前輩?”秦瑤微微一驚,就想扶起莫名出現,又莫名倒下的毒聖,卻聽門外一聲斷喝。
“秦瑤姐姐,不要碰他!”
是香香,與她一起進來的,還有池江玉。
“老頭身上的藥粉是強性的迷藥。”
香香打量了眼毒聖身上的粉末,目中露出了冷意,“我就知道,這老頭子不安好心!秦瑤姐姐,他剛才想迷暈你。”
秦瑤深深看了眼毒聖,若有所思。
毒聖想對她做什麼?
當白老頭睜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頭昏腦袋。
“我這是在哪?”
白老頭敲了敲還是混沌成一片的腦子,猛然間憶起剛才發生的事,連忙坐了起來。
這一坐起,就迎上了一張笑得燦爛迷人的笑臉。
“香香?”白老頭眼神開始遊移閃爍,“你——你怎麼來了?”
“毒聖,喏,收好了。”
香香將一封書信塞進白老頭的懷裏。
“香香,你——你叫我什麼?”
白老頭還在震驚香香剛才的稱呼,絲毫也未注意到懷中的書信。
“叫你毒聖啊!”香香依舊笑眯眯。
白老頭先是怔了一下,即而老淚縱橫,“香香啊,我可是你師父,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你不再是我師父了。”香香收住了臉上的笑容,斜掃了眼白老頭懷中的信,“那就是絕義書。我明天就跟江湖上人的公布這一消息,你毒聖再也不是我香香的師父了。”
“香香,你不是原諒為師了麼?”白老頭一張老臉都皺了起來。
“第一,你私自把我賣了,第二,你想謀害秦瑤姐姐。”
“我沒有。”白老頭猛搖頭,“我哪有把你賣了,我是給你找個好夫婿,免得你三天兩頭在外頭瘋,甚至還跑青樓賣身——”
“死老頭,我哪有在青樓賣身,你不要被段紫謙騙了!”香香怒瞪了白老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