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嘉在就邊坐下，深深注視著段紫謙。
“紫謙哥哥，你知道麼？你變了好多。”
“怎麼變了？”段紫謙一怔。
“我好懷念以前那個比較任性的你。”南宮嘉想笑，眼角卻有些濕潤，“那時誰得罪了你，你總會找機會報仇，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但那時，我覺得你是活著的。”
段紫謙掩唇輕咳兩聲，掩住了眼中複雜的光芒，“嘉嘉，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其實，很多時候，我和彥哥哥，淩哥哥都會從你的身上看到宇哥哥的影子。你笑起來的時候，和宇哥哥好像，都有那一雙很好看的梨渦。”南宮嘉哽住了聲，“可惜，我們再也看不到宇哥哥的笑容了。紫謙哥哥，我不想——有一天，連你的笑容都看不到了。”
段紫謙抬起了頭，“嘉嘉，你不要胡思亂想——”
“紫謙哥哥，我也會醫術的。”
南宮嘉這句話讓段紫謙唇角的笑容凝滯了。
“毒聖若是能救你，他早就救了，是不是？”
段紫謙苦笑，“嘉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紫謙哥哥，我知道，你最多隻能活兩天了。”南宮嘉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紫謙哥哥，你跟我走好不好？什麼也不要管了，我和池江玉一起想辦法拖住，我們去找醫術更高明的大夫，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好你——”
段紫謙輕搖了搖頭，“嘉嘉，我不能走。”
“為什麼？”南宮嘉不解地低喊，“那所謂的地圖，所謂的惑心之術，所謂的天下，真有那麼重要麼？甚至重過你自己的生命？”
“嘉嘉，我要對你爹娘有所交待，我要對大哥有所交待，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了，我怎麼可以離開？”
“那你自己呢？”南宮嘉終於忍不住問，“你對自己要怎麼交待？”
段紫謙抿唇沉默。
南宮嘉艱澀一笑，“好，就算你沒想到自己，那秦瑤呢？你死了，秦瑤怎麼辦？你們不是彼此相愛麼？如果你死了，秦瑤必會痛苦一生，難道你就這麼忍心？”
“我——”
段紫謙才剛剛開口，就被南宮嘉搶先：“紫謙哥哥，你是不是連秦瑤的後路都安排好了？你並沒有告訴秦瑤你的事，對不對？所以，秦瑤才會那麼安心地回到南宮清身邊。”
段紫謙無言以對。
南宮嘉淚水流得更凶，“紫謙哥哥，我真恨你。你這分明是抱著必死之心，你分明已經放棄自己了，你現在所想的，就是幫著所有的人做好所有的事，然後等死。紫謙哥哥，我真是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不止是秦瑤，所有的人都會傷心——而我——”南宮嘉再也說不下去，掩麵轉身。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看見了池江玉、南宮淩還有香香都站在外麵。
淚流滿麵的她，也顧不上他們，一把推開他們衝了出去。
“段紫謙，你——”香香震驚地看著床塌上的段紫謙，她雖然知道段紫謙傷重，卻沒想到，他竟隻有兩日可活了，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不行，我得去找師父！這死老頭究竟跑哪裏去了——”香香一邊低聲自語，一邊轉身就往外跑。
“香香——”
池江玉有些擔心香香身上的傷。
“江玉，你去追香香吧！”南宮淩道，“她的身上還有傷。而且我們也答應了毒聖前輩——”
池江玉看了段紫謙一眼，但最後還是無奈地追了出去。
南宮淩走進了房間，在段紫謙床邊坐下，深深注視著段紫謙。
那雙眼眸與昔日的玩世不恭不同，帶著幾分不可言明的壓迫力。
段紫謙竟然不敢直視那雙眼睛，隻是低下了頭。
忽然，南宮淩笑了，那笑容略帶冷意，也略帶著傷痛，“紫謙，你竟連我也騙了麼？”
段紫謙還是沒有抬頭，但微動了動唇角，可惜沒能說出什麼。
“段紫謙，抬起頭來看我。”
那一聲幾乎是命令式的。
段紫謙隻能無奈地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帶著無辜的笑，梨渦淺現，“大哥，對不起。我——我並不是故意的——”
這一聲“大哥”，讓“南宮淩”原本冷然的臉緩和了幾分。
“紫謙，你可知道，這一聲‘對不起’對我來說太過沉重了。”
他並不是“南宮淩”，他是原本應該被施放了盅術的南宮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