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紫卻忽然凝重起來,看著葉鈴蘭,許久說:“葉鈴蘭,你好像不一般。你到底是什麼?”
“什麼?”葉鈴蘭愣了一下。
“沒事。”敬紫搖搖頭,說,“不過我覺得以後不能常常找你喝茶了。沒想到喝個下午茶都能被審靈人盯上,這世道……”
“……要上課了,我先走一步。”
葉鈴蘭跑回教室,剛好打起二分鈴。不過上課的時候走神了,就想到了“魅”。她以前好像聽說過,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但是又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
為什麼呢?為什麼死的是她呢?
比起不甘,心裏更多的是悲哀。
明明還有那麼多想要完成的事,還有那麼多的東西沒有見過,還有很多的心願,她要是死了的話會有人傷心的吧!
父母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十年,兩鬢都斑白了。還有老師,同學們,還有那個默默流淚的男生。
敬紫呆呆地立在槐樹下,看著人群漸漸走遠。
她就在這裏啊,為什麼沒有人看得見她呢?
不願往生,殘留於人世卻不散者。她實在不知道如果自己放棄了,那麼她還會不會記得這裏發生過的一切。比起生命,她更加在意回憶,失去了記憶,她還是她嗎?
敬紫還記得去世前不久,學校裏舉行第一次話劇,演《楚漢爭》,裏麵需要一位女生扮演虞姬並且跳一支舞。敬紫為了取得這個角色曾在私下練習了好久,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也沒有人看過她的舞蹈。她從來隻是一個人在槐花林裏跳,一直跳。
等明天,她想,等明天我去報名,然後就能在很多人麵前跳舞了。
一想到台下黑壓壓的人都在盯著自己看,敬紫手心裏也沁出冷汗。
沒有關係,等明天,明天就好。她想。
然而誰知她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那天晚上她被惡質的妖魔抓走。那原本是被封印在杜家審靈人的樓塔裏的,然而當晚突然衝破,傷人性命。
敬紫就是這樣被奪去生命,然後悲哀的看著他人為自己送行,沒有人看得見她。
她一直都在這裏,等待有人看得見她。
她看見了學生們換了一屆又一屆,看到老師們老到不得不退休,看到了花開花落六十年。她仍然一遍一遍的跳舞,雖然沒有人看得見。
她看得見一個清秀的男生拉著新來的女生在樹林裏奔跑,同樣看見卷發的少女隱忍的眼淚。
然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想,隻要有人能看見她的舞蹈,哪怕隻能看得見她也好。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願望,那個身上帶著莫名的戾氣的看似無害的女生在不經意間察覺到了她,並且幾乎本能的開始查看,雖然沒有看到坐在樹上的她,敬紫卻想或許這個丫頭看得見她。
也幸好碰見了葉鈴蘭,敬紫想,不是那個杜家的審靈人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