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借得梨蕊三分白(2 / 2)

「妳叫什麽名字?」

「鈕鈷祿·如晨。」我甜甜一笑。

他嘆了口氣,不一會,道「妳如今知道我是莊親王了,卻仍是那麽沒有規矩,妳不該自稱我。」

「這裡又沒別人,再說,奴才若一如凡人,王爺也不會幫奴才拾回這髮卡了。」我見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那個珍珠髮卡,原來竟是他拾去了,而且那麽多天,一直帶在身上。

我笑著答謝他,隨後兩人一時無話,隻是並肩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池塘,裏麵隻有一池平靜的水。

「妳,妳的性格,竟同男子一樣,沒見過妳這樣的,不好好待在閨閣繡花,總是往外跑,這可怎麼好。」他搖了搖頭。

「嗬嗬,奴才粗淺,竟不會女紅,王爺見笑了。」

「嗬嗬,妳這樣的,我早該猜到。」他淺笑著說「倒被你口中的幾句詩給騙了,初見時還以為是怎樣的佳人呢。」

「的確,我不會繡花,不會彈箏,不會做菜,可為什麼,窈窕淑女,就一定要被藏在深閨,天天學刺繡,學彈琴,學規矩,對著四道牆過一輩子,最最珍貴的自由失去了,又能得到什麼呢?」

「那按照如晨大小姐您的意思,女子應該怎樣?」他誇張地搭話,想必心裡狠狠地嘲笑了我一番。

「我最期待的生活……逍遙遊吧。自由是我嚮往卻又得不到的,天地太大了,遠方的名山大川,人文風俗,神秘又迷人。如果有機會離宮,怎麽著也要尋了機會去看看。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最重要是活得痛快。」本來,前世的回憶,我想著僅僅藏在心底,一輩子不與人說的,可麵對瀟灑的他,我也不自覺瀟灑的長篇大論起來,可說完,立即後悔。

「妳真敢想。哎,我又何嘗不想,不止女子,男兒縱使心在四方,也常常身不由己。」

回想當年在大學學的歷史,清代的爵位製度,無聖詔不得離京,他貴為親王,又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不必說離開京城這樣不合規矩的事兒了,就是稍稍行差踏錯,也會落人口實,遭政敵詬病。

想著緩和氣氛,我隻得調笑道「哈哈,看來你我都不是莊子,更不是列子。」

涼風習習,天氣又不算太熱,「帶你出去是不可能了,要是想要什麼東西,倒是可以給妳帶來。」

「我先記著吧,誰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聊得久了,本性的我出來了,說話總是那麽不忌諱,這幾個月的謹言慎行終於破功了。

「看來對麵那些人給了妳考驗我記性的機會儸。」他指了指池塘對麵的來人,我放眼看去,大概是一行宮女太監給主子送東西吧,在樹叢中半隱半現,從遠處走來。

「收好妳的髮卡,回去吧。」他道。

「奴才告退。」畢竟我是今年的秀女,跟陌生男子有交往,傳出去隻能落人口實,了解他照顧我的名聲,我深深作了一個福,快步離去。

雖然他身上滿是帝王家的心思縝密,但是他是陽光的溫暖的,而且向往著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我和所有人都隔著三百年的代溝,可有幸,價值觀和他是接近的。他叫愛新覺羅·允錄。

待到走回我住的小閣樓,我在門前,平復了心情,理了理衣服,才緩緩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