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鼎將話說完了,見鬆煙沒有回答,便要離開。
鬆煙這幾日來比過去幾年裏都更了解邵鼎,過去雖對邵鼎生活上的細節了如指掌,如今卻模糊的知道了邵鼎脾性。這時便知道若是讓邵鼎就這麼走了,一定從此便認準了他自己的道理,一心一意把鬆煙排除在他的世界外。
她想到此處,急得冒汗,連忙說道,“侯爺!”
叫住了邵鼎,鬆煙心中模糊想道,她原本就隻是燕芙蓉身邊的婢女,從來不與邵鼎在一個層麵,又何來一個世界的說法?既然如此,這時候為何要急慌慌的叫住侯爺?
邵鼎已經看向了鬆煙,她心中的念頭便暫時被拋在了九霄雲外,鬆煙心中隻有一個聲音不停說道,別讓他就這麼走!別讓他就這麼離開!
她被那聲音逼得沒辦法,腦子裏一片空白,提著燈籠哆哆嗦嗦,在不安晃動的燭火光芒裏張嘴便說道,“我不想和侯爺做陌路夫妻!”
無倦齋裏,扶著甘露的水兒和煙兒被帶到了書齋裏。水兒好奇地四處張望,煙兒規規矩矩地跟在緩步而行的甘露身邊,進到書齋西廂房裏,親衛請她們坐下,甘露帶著兩個小丫鬟謝過了,親衛有些不近人情的點了點頭,便退下了。
無倦齋西廂房裏空蕩蕩的,除了正中兩把圈椅,一張條案,左右梢間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放了什麼。煙兒讓水兒點起燭台,自己扶著甘露一時有些犯難。
這圈椅她們三個不好亂坐,西廂房裏卻再也沒其他地方休息,正想著,甘露自己上前去,徑直坐在了椅子上,煙兒見專心致誌去點條案燭火的水兒大大咧咧地不以為意,自己雖然心裏犯嘀咕,卻更不會提出異議。便這麼胡亂坐了。
燭火點起來,許是很久沒用過了,顯得十分昏暗。煙兒就著燭火看了看甘露的傷口,見那血跡沒有再擴大,便笑著對甘露說道,“姐姐,這血多半是止住了。”
甘露也許是因為失了血,麵色有些蒼白難看,聽她這樣說,隨口答應了一聲,見一旁燭火著實昏黃,便從頭上拔下一根寶石簪子,用簪子尖去挑那燈花。
煙兒繼續笑著說道,“一會兒太醫來了,給姐姐上了藥,以後一定不會有什麼疤痕留下的。”
甘露麵上露出一些笑意,水兒吐了吐舌頭,接著說道,“侯爺說給甘露姐姐上軍中的金瘡藥時可把我嚇著了,往日裏聽說過侯爺性情無常,未料到這麼不體貼。煙兒你可看到侯爺說話時的模樣?”
她用手指將眼角拉下來,怪模怪樣地壓低聲音說道,“……明日請大夫來。”
說完這話,水兒與煙兒笑成一團,耳邊處忽然傳來劈啪一聲,將兩個小丫鬟嚇了一跳,循聲望去,見是條案上的燭火發出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燈花炸開來,室內陡然明亮起來,甘露半邊臉孔映在光亮裏,半邊臉孔便隱在暗處,她把寶石簪子收回來,輕聲說道,“即便如此冷漠無情,又習慣了軍令如山倒,夫人開了口,卻一句反駁也沒有,當場改了主意。侯爺他……”
水兒與煙兒沒聽到她口中喃喃說了什麼,在一處說起了別的事。甘露歎息一聲,無意識地用手指去摸著那尖銳的寶石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