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隱約透出一股玩味檢肅的俗耐,道:“鄙人姓王,賤名不足掛齒,瞧你傷勢,應該是與亡死人的焚怒竭動過手,既然他不在這裏,想必你也全身而退,如此,我也不占便宜,恰好我這裏有幾位亡死人的部下,不如讓他們來一洗前恥。”隨後如疾風驟然的一人站了出來,此君戎裝輕便,一身瘦骨嶙峋,舉手投足間深諳寸勁節製的藏匿,往往至無懈可擊,最顯著是此君有著非凡超脫的逸氣,能入定入道般擅使修持。
卻忽穀迎之,閑常道:“敝主焚怒竭曾於我約君子之戰,不如效仿於他,你我踐約一戰,也好一顯你亡死人的威名。”
載曠野心憂卻忽穀的傷勢,並要阻止,意欲共同禦敵,拚死一搏。難料卻忽穀突然抵觸於他背後,細語敘說道:“我先纏著此人,你帶領他們突圍去瞧瞧那一批藏有火油的糧袋,如果有船隻的下落,立即付諸行動,不要讓此次的猝襲至功虧一簣。”這一句視死如歸,充滿慘烈窮困的意味,不禁讓人如墜深淵,難能自製。
這器宇超凡的人緊皺眉頭,不遑多讓的道:“雖然你也受傷,但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姑且來試一試吧。”說著竟然厚顏出手,直奔卻忽穀也受傷的斷臂。
載曠野猶豫片刻,以背相抵另一人,堅毅的道:“怎麼隻有你們幾位,其他的人了。”這人一挨碰觸,立即以背相闔,兩人就這麼以背論交,會諸一心,其默契、合度曾比肩及肘把性命交付於其旁的戰友,讓他為你抵擋一方的襲擊,更能讓你一放那份擔慮、隱憂,比之相擁相抱更勝一籌。此人咽下一口濁氣,焦灼的道:“不知,我們幾個突圍出來,本欲尋你,難料被這群宵小之徒圍困,當真窩囊之極。”
卻忽穀覷得此人極速如電,又懂得見隙拆解,比之以往敵者,並隻有焚怒竭堪能比擬,先前與之交戰,在敵強我寡時刻,以一隻手為代價,誘敵深入,雖沒有重挫焚怒竭,但自己卻傷勢加劇,連番的劇戰讓他心身疲憊,幾乎崩潰,但想到漢時驃騎將軍霍去病曾說過的一句話:匈奴未滅,何以成家,並熱血沸騰,恨不能逢時,如今侯景當道,怎能輕易放棄。焚怒竭也甚是了得,竟然在他不惜以身重創下,毅然決絕的退去,懂得審時度勢,謀定而後動,這是他不能,也不及之處,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狂放一下又何妨。思慮及此,攆袖作繩索,一拋一長,借力打力的鞭向來犯之人。
這人側身避過,身形似龐然大物的橫挪,威赫之聲足以動搖山河的傳來,他的衣邊錚露,嶄如尖角鋒棱,竟將卻忽穀的袖繩削攤開,那情景奇異的似乎開瓣的蓮花,在極盛極夜裏盛情的即刻就綻放,隻見隱深處突然現出一指鉗著那如繩索蕩調的袖口,如剪破布的豁剝下來,直戳向卻忽穀越來越暴露出來的傷臂。
卻忽穀邁步趨前,本也脫臼的殘臂在此被一戳而脫,沒有羈阻的他躍過此人,以肩凸起作錐般的撞擊,襲向那自稱是姓王的剛而彌堅之人。
載曠野及諸人趁機發難,其中一人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衣角,以滂沱火勢擾亂敵人,另一人借機湊近,也點燃袖襟,瞬間並一傳過簇。
那姓王的剛而彌堅之人淡逸的嘴角悄然的掛麼一抹久已逝去的笑漪,道:“卻忽穀啊,小覷你敵對之人,可是要吃大虧的啊。”
眼見此人快要被撞擊在這如錐般的肩胛之下時,那一指點觸在殘臂上的此人,膀膊突然驟停的一顫,那隻如點漆的手徒自暴長,竟然似伸縮的木偶出匣,且在瞬間穿梭的如箭矢飛射,一下子纏繞禁錮住卻忽穀的身形,迫使他在半途放棄肩擊,雖然截住他的是一隻軟若帶魚般溜滑的長手,但練至此等境界,卻是驚世駭俗,他拍掌按下此手的摸爬,在此手亦有不及的角落,脫出此手伸縮及觸的範圍。
那群輕胄戎裝的近衛從姓王的那人背後竄出,去迎接載曠野及點燃衣襟的諸人,一時膠著鏖戰,各有死傷。
卻忽穀隨勢流轉,逐漸被籠罩在其詫異的怪手之中,不得生援載曠野他們,而且此人並不急於狙殺於他,隻待在他意誌薄弱又消沉時,一舉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之擊殺,戰術高明的促使他一陣陣的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