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一殤一縷鎮魂曲(2 / 2)

那執刀偷襲之人從掩藏處現了出來,原是一位長尺碩長身骨的壯漢,看他居瘦臒清,於那壯碩頗悍的漢條模樣極不相稱,偏是他給人一種似儒非儒,恰祿俸祿嗜好虐殺的差客。另一人拿著一柄槍,隱身在暗處,不露出樣貌,但那一份乖戾的煞氣,卻是掩蓋不了,予人不敢輕視的賤蔑。

韓術肅然一凜,隨即問道:“來者是誰,可否告知小輩。”

那鬣狗一臉凶惡的吠鳴,隨時準備向前俯衝咬碎噬敵,卻被韓術擺手一阻,猶豫了下來。

那拿槍掩在暗處的人,疾惡如仇的一哼,先開口說道:“亡死人,掮客前來討教。”

“掮客”韓術一聽,訝然道,“僻門柴扉一掮客,孤身隱山見草廬。想必你就是掮客摹常。”

“哦”那執刀偷襲之人談道,“莫非你識得,竟然知道這麼一句詩號。”

韓術道:“你們曾縱橫淮泗,江淮之間,誰不憎恨,為盜若你們,實不為外人所道。”

掮客摹常執槍以尖端點在堅硬的地上,然後放下一拖,一變隱藏的半掩,正正當當泛著凜然若淩的風範,明言道:“那也是為世所迫,不得已為之,既然你嫉惡如仇,那並來一誅殲惡,看看傳言是否屬實。”

那執刀偷襲之人一舉手,擾空伸出兩指,恰似在阻撓掮客摹常的諸行,道:“莫非你就是卻忽穀,或者懷繇。”

韓術哂然一笑道:“難倒這世間並隻有卻忽穀及懷繇能一踐嫉惡,別人就不可麼。”

這時離舟師灘塢那邊不遠處傳來兵卒行動的篤重腳步聲,韓術眺望去一杆淩凜彪悍的旌旗迎麵招展,卻是一麵帥旗,上書一個鬥大的宋字,在侯景的叛軍裏也隻有他的頭號大將宋子仙,帥旗為宋,人數雖不多,但震騰的煞氣吞卷,儼然若獄署的煞卒,想來這是一支先鋒,因為他的暴露,使得敵人有所察覺,並立即展開調動,做出針對性的策略。

掮客摹常挪動杆槍,緩緩提運起勁氣促使的手中的寒槍發出澄澄豁亮的泛光,於這深夜漸染的蕭索增添一抹枯色,其道:“此二人世所佩服,當年我們曾被緹騎尉官沮渠北辰追捕,在其手下苦頭吃盡,無奈投效河南王侯景,這城隍爺本領不小,卻在其手下連番脫身,至現在仍奈何不了他,尤其當初卻忽穀於采石磯一戰,沮渠北辰铩羽而歸,卻是不爭的事實。”

韓術道:“既然如此,小可我雖比不上你們曾所說的諸人,但欲留下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本事。”說罷,俯身撈起灘邊的沙粒著掮客摹常撒去,那焦躁的鬣狗卻應他的招示,猛然一撲的跗上那執刀偷襲之人。

掮客摹常一抖槍尖,疾刺向前,將拋撒來的沙粒罩在槍影中,撥動旋啄幾匝皆攪轉散開,待韓術一躲,他的槍尖並如流矢飛射,往礁石邊掄去。

那執刀偷襲之人側身避讓,獗惡的鬣狗一撲而空,它一蹴轉身,如虎踞一般掀尾倒剪,此人一皺眉頭,嬉戲笑道:“不錯,想不到這世間竟然有此等畜生,看來你的主人對你可下了一番功夫訓練。”

礁石過後是一片荒蕪的亂途,那裏雖長年潤濕,但長草漸生,綠植如被。韓術退身往石後一翻,正好落入一片長草坪上,那裏常青溜滑,站足艱難,機智的他立刻輾轉於側,蹲坐了下來。掮客摹常握住長槍的杆身一定,在硬質的礁石上撐觸,如拔杆撐船的蘊力挪過石礁的羈絆,當他淩空騰起,見逃竄的韓術蹲坐於一片草皮上時,不禁一陣疑惑,然落下時,頓即明白他為何如此,長槍在他手裏幾乎如臂使指,他揮之憑仗,槍尖在長草坪上鏗然破土的立柱,促使的他升騰不降,反而越長越上居高臨下的威視著韓術。

韓術不想他竟然如此高明,僅憑一槍一擎乾坤的柱立,實是出乎意料,他如磨盤揀磨轉到槍下,揮臂傾力撞在槍幹的杆身上,聽得一陣顫紊之聲,卻沒有像預期的那麼崩斷,反而彈駁出一股之堅的韌力,將他徹底的震開,掮客摹常藏匿一抹笑勻,槍尖隨之遊走,提起若重杵的猛刺下,蕩起的威勢不亞於山傾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