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靈的長袖盈角經疾風中吹駁搭捋在僅一肩之隔的人膀膊上,那受傷頗重的人搖搖欲墜,而那衣袖的束端突地伸出一隻皓腕來,將他扶住,待這隻衣袖如水紋流動抖落下來時,被沾滿血鮮的邊緣卻濕潤如潮,聞妙聽得一聲輕柔如喚的道:“我叫柚如。”夜色很沉,這即非天籟之音的話語還是將這寂寥的荼夜點綴的恰到好處,且又添麼一些許本較為惆悵的慰藉。

廄肆也傾覆,裝滿稻穀的麻袋散碎了一地,然那不遠處的一簇篝火卻還在炙烈的燃燒著,將這荒獠的野夜襯托的增減不缺。

柚如悄沒聲息的挽起袖口,抖了一抖沾濕鮮血且凝結成絲的袖邊,又深怕卻忽穀生覺,所以傍身挨了過去,當靠及那闊擴的胸膛時,又一陣暖意的捂熱,初時覺得恬然,不過當自己柔軟的身體觸碰到時,竟然淡漠如消,契合卻亦自得,原來僅僅是這樣的權宜。

卻忽穀穩住身形,堅毅的道:“趕快找一處偏僻之地躲避,不然等另一支床弩射到,你我非斃命此地不可。”話即甫落,第三支長矢也跋扈狂飆的射至,它所帶起的絞噬比先前更加的猛烈,覆蓋麵更廣,當卻忽穀察覺時,它須臾也到。長矢所過之處,阻者披靡,吸納的勁氣翻覆吞吐,竟然似裂地開石一般,磅礴沉陲,它劃破夜空,撕裂長幕的掠來,將那頃者相扶護的二人吹駁的命疾如風,但見卻忽穀睜開堅定無移的雙目,盯住那支長矢射來的尖端,那仿佛浴火的涅槃佛說,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劫數,當長矢的尖端鋒冷如寒的映照柚如的眼眸時,聞聽得卻忽穀說了一聲:“對不住,借屏釵一用。”

長矢驚殛奔雷,如推山撼嶽的擊在卻忽穀身上,無可匹敵的勁道攬衝將二人撞得向坡陵處一堆亂石摔去。滾動中卻忽穀強忍著髒腑的震蕩,翻指掰住一塊生長在坡陵裏的石頭,想去救援柚如,卻因虛耗過度,手指無力抓住,又滾砸了幾圈,在一處怪異長成的夾石縫隙間被截停,幾番磨掇,他再也按耐不住噴出一大口的鮮血於濯石上。眺目遠觀,見得柚如在一邊的草叢裏,當即踉踉蹌蹌走了過去,瞧見柚如衣鬢淩亂,斜躺在地,尤其那一橫的肋骨,是那麼的細俏、狹長,敞露出的胸脯是飽庭若滿,緣線輕掄,但膩白之處卻沾染一些綠茸茸且發出光澤的粉末,不禁警醒道:“磷粉,你怎麼會有磷粉。”

柚如幾乎摔得將欲昏厥,卻因硌著的疼痛又使她幽幽的醒轉,突聽進一聲急切的迫問,迷迷糊糊地她呢喃道:“磷粉,什麼磷粉。”

卻忽穀猝然挨近,他大力一抓,一把扣住柚如的前襟將她柔柔弱弱的身體揪起觸到眼前,厲聲問道:“就是你身上綠色的粉末。”說罷,他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卻因他強製遏止才沒讓它流淌出來。這般近距離相對,幾乎可瞧見的各自的容貌及輪廓,在夜色的勾勒間,偏較的那麼凡實,可碰觸摸,那顧盼倩兮的女子如潤的臉龐均茵的戎毛微微的卷曲,稍顯的臉上氣暈煞白,仿佛被促使的無一血色。當眼睛一眨卻又不眨眼的瞧著這陌生的男子凶扈的眼神時,她驀然地一陣恐慌。

微弱的喘息之氣時有時無的噴來,掀拂著柚如的發鬢,那一瞬竟似搖曳的風鈴伶仃作擺,恍惚間又可作伶見的模樣,山風徐徐緩緩的輕捋坡陵,也讓這靈韻的女子一陣窘迫,這泛著粼粼波光的磷末被飄浮起,在二人四目相對間縈繞、流轉,勝似活彩,而殘留一些的磷粉也在柚如的襟前盤桓不去,被揪扯的衣襟罅隙敞開,裹挾的抹胸裏褻襯綴著一痕雪白如膩的膚脯,羞赧的柚如驚慌的道:“那是我祭拜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的吧,”

卻忽穀狐疑的瞄了她一眼,沒有顧慮她這小女兒般的嬌羞,繼續問道:“那為什麼到了晚上才來祭拜。”

柚如抿嘴咬唇,見卻忽穀無動於衷,竟然委委屈屈的落下淚來,而卻忽穀又逼問的緊,無奈哽咽的回道:“因繼父刁難,派些雜務忙活,所以…所以這才,很晚才…前來…拜祭父親大人。”

卻忽穀不以為然,淡淡的緩和道:“那又怎的躲在剛才的廄肆裏。”

柚如悻悻的扭捏著,過了好久她才怯生生的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你揪的我…那裏…隱隱的痛。”

卻忽穀知道自己確實對她有些過分,當即放開,見得她前襟被揉作一團,十分淩亂,並幫她捋了一捋,卻一摸竟那麼柔軟,不禁有些赧顏即忙縮回了雙手,無力間他捏了捏掌心,算是不至於拘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