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盡隱深處,清風拂動山崗,枯竭的溝壑源頭也隻剩下一灘一觸即粉碎的爛泥,不過詭絕的枯槎在路途稍顯得淒習荒涼,當壤色匆匆覆滿履下,曉襟薄衣的倥傯,促使這一隅偏較的那麼凡實,但濃鬱的濕重泛潮,將那棲身於枝叢的人,浸透褲腳。
卻忽穀徜徉於樵木的潤韻中,些許微恙,因為就是這一點的驚詫讓他偶然想起棧上的人,這般重負,不自覺的紛擾。昂首睹去,搖曳的草木羈絆著他的腳足,就此阻隔著,頓時他向前邁了一大步,走入一片森禿、嶙峋的亂石群中。
那一片亂石群長在起伏低緩,宛若幾筆勾勒的坡嶺中,僅僅是潑墨描繪,也隻是把這一隅,說的那麼險峻且然,卻忽穀悄沒聲息的潛移過去,並見得伐木為欄的護垣,在坡嶺的挾端,而一切輜重物資都囤積在不遠的搭棚廄肆裏,守衛雖是稀疏平常,但不乏有謀略之人在那裏迎陣以待。
護垣延到平緩處,開了一道缺口,裏麵生了一堆篝火,圍著幾個人,雖然這裏荒蕪,但總有愜意可勉,尤其當篝火“劈啪”乍起一簇薪火,讓這一幹人等,徒自寂寥,卻不埋怨,其中一人架起烤肉燒灼,另一人擇著幾樣草莖,一邊咬嚼著,一邊呢咕著,都坐躺各異,懶懶的倦怠賴皮。當其中一人因受不了同伴的騷擾,憤而一撲,將旁邊的那人匍伏滾抱在一起,坐於其側的另一人樂極一笑,提起膝頭卷曲,用腳在地上豁出了一道淺顯不太覆著的凹槽,想是很隨意,並沒有顧及足履在泥土上的沾染。
卻忽穀潛在暗處,消褪的陰色讓他有些懼縮的踟躕,思忖著不管是不是陷阱,為今之計也隻有逞匹夫之勇。
那烤著肉塊的人一身戎服,被烘焙的肉身鮮熟的滴出油汁,掉在柴火上,瞬間即燃化,他拿著支架翻了一翻,把另一麵烘烤泛黃,那嚼著草莖的人垂涎欲滴,從腳邊的小麻袋裏抓起一把鹽白,朝烤肉撒去,頓時“撲嚓”一聲爆起焰火。那將同伴匍匐抱滾在地的人,滿身泥屑,輾轉翻匝到木垣的欄杆,突然他隻覺自己的脖頸被人一箍鉗住,然後拋飛越過柵欄,跌到外麵坡丘處裸伸出來根盤錯結的樹根上,一時竟爬將不起來。這一猝然,那用腳刨出坑槽的人,卷曲的腿腳,猛然彈弛,一灘如花團錦簇的土壤被他的腳尖挑蹴起,不見得散亂並似流矢的射出,疾空的震鳴在柵欄外響徹,聽得一陣勁氣焦灼之聲煩悶的傳來,將那一簇熊熊的篝火吹掀的獵獵作響。
“好!”那倦懶躺著的人從蝸居的木樁上臥起,觸及那一份強勁的氣勁,他陡然一擻,高喊一聲躍出。
護垣外嘈雜之聲繁盛,恰似豁開夜曉,朦朧出一份淡恬的很的活韻,那般塵囂一下紛繁傳至,隻見卷起的煙塵撲覆前傾,濃鬱處依稀可窺見得一道堅毅剛硬的輪廓,那裏瞥見的有“氣旋”如煙霞嫋嫋,或聚或散,當識得薄稀如霧隱時,隔空一道絞噬的漩渦極心處,鏗鏘凸起一物尖挺如錐般的威勢。那是一角衣物,被強撼畏置的手法操控,實質如尖刃的向那臥在木樁上的那人襲擊去,龐沛的氣勁掀覆,激蕩的這一隅隱隱的如拉朽般的摧枯,而那一堆篝火在曠野巍巍的深邃處被撲掀的幾乎熄滅,虧的有那木樁上的那人徒然站起,阻擋了鋒勢,讓那一點晃蕩的焰火可以繼續維係燃燒,但卻僅僅是阻礙了一下進擊的緩勢。當氣勁襲來,那如錐般刺殺來的尖物,篤然暴長,縮地成陰的覆蓋過來,那木樁上的那人瞳孔內斂,睹的這一擊,並不是它能夠承受得了的,隨即容讓的避退一步,側身想躲,卻難料那尖物如影隨形的攛掇上來,欺近他的胸脯,一時間難以應措,如遭雷殛般震撼,中擊而促退。
那一身戎服烤著肉塊的人斜眉入思,趁著這緩及的空隙,他覷見得一絲將以捕捉到的痕跡,所以他謀定而篤,操起還在篝火上烘烤的烤架,刺向那僅可覓得軌跡且銳利無前如尖錐般的物質,那一瞬間微妙的恰恰遏製那道“尖錐”不在躍前,淩空但見那似尖錐之物,稀鬆垮散漫卷開來,柔作衣裾,那一刺頓就泥牛入海被裹挾在裏麵,然而奇妙的是被裹在裏麵的烤架上還串著泛黃又鮮汁欲滴的肉塊,竟然一滴不灑的沒汙染衣物,全被一兜一轉的籠統在徑半圈圍的範圍裏,不曾掉落,很是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