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柱之下那被稱作為“破兄”的人轉過目光,向青衣人投來,眼中仿佛是在睹一頭已為刀俎的活物,竟濃重而懾迫——蕭殺的緊。
青衣人談笑處之,對方的動輒寒冽詭變,稍懈並落下弱持,即哂笑道:“破兄還是如此精厲,不過究竟能夠試多少次了,結果恐怕依舊如故。”
那被稱作是“破兄”的人挪開那懾人心魄的目光,回道:“徐思玉果然名不虛傳,試了這麼多次,每次都壓抑不住想要與你交手的念頭。”
青衣人環立於旁,久久仰脖,待辰陰過翳,他指扣護欄,完全迫開那“柱下之人”給予旁人的芒背在身的不適,那是一種淡靜的止處,消除彼此間與生俱來的防範,道:“破兄觀天下英雄,獨予誰。”
那“柱下”被喚作是“破兄”的人深眸睹了一眼憑欄於側的青衣人,輕笑道:“徐兄以為然。”
徐思玉侃侃說道:“既於你我。”
那被喚作是“破兄”的人,倚靠背欄,懶懶地作勢軟疲,隨興問到:“哦···願聞其詳。”
徐思玉道:“吾輩所謀者,朝堂之上舉袖伸引,以製禦下,然天子篤信佛教,儲君癡迷道途,就有那些亂臣賊子呈凶焰囂張,荼毒禍害。”
“禍害”那姓破的人醒道,“侯景麼。”
徐思玉道:“景公之能,世所欺也,如若為王,大義容納,北拒周、齊,南抵夷越,廟時正是大好男兒建功立業之時。”
姓破的人濃皺眉頭,靜思良久,徐思玉所說,含意明顯,如不為其所用,當即則滅。想這胡虜腥膻的世道,能獨善其身,享那三徑就荒,風菊竹籬之慨,實是妄談。
從樓台向遠處的房舍望去,那裏開闊鋪張,排列規格,形成一處圈圍囤結的宅第,而北屹立一座譙樓,上設瞭望、鍾鼓諸類,窺探四下。
徐思玉仰起脖頸,舒挺其筋骨,待回奪目光,向譙樓的方向閃瞬即逝瞧得一眼,趣道:“破兄埋有伏兵。”
姓破的人提起戒備,卻並未把徐思玉的”所指“去瞧,隻將那濃重的懾迫壓得更緊,直至喘息不得。而這樓台雖是敞凸如剝。卻猶如遭陷千軍萬馬爭伐般,森寒浸骨,毛膚刮聳。
徐思玉又道:“為盜麼。”
姓破的人詭譎一笑,回道:“怕是為徐兄而來吧!”伸掌在護欄麵上一按,翻身出樓去。
懷繇掠過丈寬的平地,一座高聳入巍的譙樓出現在眼前,它基腳約高三尺,且台平麵廣延,時逢突變它並是兵員調動的速捷甬道。突然背後襲來一陣絞噬的流矢,懷繇側身仰翻,硬是用喉結頂住那不及躲避的流矢。那支流矢杆長八尺,竟粗如兒臂,且脊麵寬闊而刃大起勾,恰把脖頸給全橫過,憑著勁硬練鑄,那杆流矢砉地劃過他的喉頭,“咄”的一聲釘入地裏,而未消減的力道更是綻開裂紋,向周遭蔓延出一大片,跟繼的長矢挾霍勁風,分射他的各處要害。
懷繇但覺喉口如封,很是嗓癢,雖未受傷,但卻難耐久持,若非稼禾那一拳傷了他的下軟,如此一擊怎能輕易被挫。那分射來的流矢與先前落地的長杆是同時射到,而射向下身的疾矢也以至。
懷繇曲指作爪,抓握住兩杆碰擦焦灼的長矢,而另兩杆流矢,鏃頭狠跋頓射入他橫肋裏。他咬牙收腹,擠壓肋骨,竟抑製矢頭,未讓在深陷毫厘,但殘存的慣力仍舊穿鑿,抵的他墜跪於地,這一承迫那一簇流矢以射入了他那——薄隔的黃衫,將麼進肉半分。